第1099章 死撐(第2/4頁)

這依然還遠遠不夠。李光弼還下令,以西城永安渠為界,設立第二道防線。永安渠寬達五十步,貫穿北邊的景耀門和南城的安化門。這是個天然的屏障,沒理由不加以利用。在永安渠以東,將沿河十三坊的坊墻連接起來,便是另外一道城墻。以此為基礎稍加加固便可作為另外一道防線。

總之,李光弼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在長安城和王源死磕,哪怕是城破之後,也要拖入巷戰,利用長安坊市之利,拖垮神策軍。

面對李光弼的這些舉動,有一個人很不開心,那便是鄭秋山。他對李光弼甚為不滿,吃了那麽大一個敗仗,居然還死挺著不自己請辭相國之職,不主動請辭大元帥之職,反而沒事人一般的繼續腆臉呆在位置上。這個人的臉皮也太厚了。

鄭秋山不斷在李瑁耳邊吹風,請求李瑁降罪於李光弼,奪其一切職務投入大牢論罪。同時,他建議李瑁做好遷都洛陽的準備,長安太危險。一旦神策軍到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李瑁也處於矛盾之中。一方面,李光弼確實讓他很生氣,居然敗的如此徹底,李瑁在得到消息之初恨不得將李光弼淩遲泄憤。但回到長安後冷靜下來之後,李瑁卻又意識到將一切歸咎於李光弼似乎有失公允。況且這一路走來,正是李光弼的全力輔佐,鞠躬盡瘁大事小事的謀劃,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可以說若沒有李光弼的話,自己恐怕將束手無策。即便在這樣的時候,李瑁看到的李光弼都依舊在積極的備戰,積極的為保衛長安而忙碌。自己實在是不忍心治李光弼之罪。

另外,大敵將至,這時候需要有一個能夠扛起責任的人來主持場面。自己自認是沒這個能力的,鄭秋山恐怕也不成,即便他有這個本事,李瑁認為也不能冒這個險。長安城的得失便是朝廷能否延續的關鍵,這時候李瑁心中還是傾向於讓李光弼主持大局才能安穩。而且鄭秋山這時候提出要自己遷都洛陽,簡直是荒唐之極。若長安都守不住,洛陽又能如何守的住呢?可以說其實長安便是自己的底線,丟了長安,其實一切也都將結束了。

帶著這種矛盾的心理,李瑁遲遲難以做出處罰李光弼的決定。鄭秋山越是在耳邊吹風,甚至讓鄭貴妃在枕邊吹風,也沒能讓李瑁下定決心。反而在得知神策軍大軍攻克金州的消息的當晚,李瑁召見了李光弼。

君臣二人在萬春殿的暖閣裏談了一宿,當李光弼清晨離開時,有人看到李光弼的手上纏著布巾,透著隱隱的血跡。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是李光弼為李瑁又斷了一次指頭。上一次李光弼在借回紇兵馬攻長安時,曾和統帥回紇兵馬的乞紮納力爭吵,以斷一指之威迫的乞紮納力讓步。而這一次,李光弼再斷一指向李瑁發誓,他將拼死守住長安城。也正是李光弼的斷指之舉,讓李瑁想起了那一次李光弼的斷指舉動,最後將長安成功拿下。也讓李瑁對李光弼重拾信心。他決定再給李光弼一次機會,讓他全權負責長安的守城之戰。

鄭秋山對這次召見極為在意,可惜他沒辦法在場,只能派人盯著萬春殿中亮了一夜的燈光,卻幹捉急沒辦法。直到李瑁上朝,頒布罪己詔,將通州之戰的主要責任攬於自己身上,並且當殿用刀割下了一縷頭發表示懲罰自己的行為後,鄭秋山才明白,李光弼就像是一塊擋在自己面前的又臭又硬的石頭,實在是搬不開了。

李瑁的罪己詔和割發代罪的行為也讓滿朝文武大為震驚。割發如割頭,李瑁此舉顯然便是要告訴文武群臣,他依舊力挺李光弼。群臣豈能不明白其意。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李光弼要完蛋,所以在言行之中也有了怠慢。李光弼下達加固城墻修建工事的這些命令時,不少官員也都消極應對甚至陽奉陰違。但此時,這些人都後悔不叠。他們是了解李光弼的,他這個人可不講情面,之前是倒了黴所以沒發作,但現在重新得勢,怕是要秋後算賬了。

然而李光弼卻沒有如他們所料想的那樣開始報復,在殿上,李光弼推心置腹的說了一番話,大意便是:朝廷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這時候必須上下一心眾志成城。任何不利於團結,不利於禦敵的行為都不能再做了,否則便真的完蛋了。所以他李光弼不會計較之前眾人的態度,不會去打擊報復,他感謝陛下的信任,也痛恨自己的無能。但從現在起,希望全體官員朝廷上下都團結一心,應對眼前的危機,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慷慨激昂,也讓眾人的頭腦變得清醒了起來。是啊,神策軍就要兵臨城下了,現在還考慮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麽?唯有全力守城一途,方可有生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叛離了太上皇的,這時候便是想再叛回去也是不可能的。長安城破了,所有人都是個死,所以還胡思亂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