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7章 周氏兄弟(一)(第3/3頁)

楊玄感終於弄明白了這兄弟二人的來意,敢情是為了蕭世廉求情而來,他略一思考,問道:“這是你們兄弟二人的意思,還是周老將軍的意思?”

周仲隱笑了笑:“家父對此事全不知情,對於蕭家,他只說了一句,叫自作孽不可活,還告誡我們兄弟二人以後一定要忠字當先,不能自取滅門之禍。可見他早就認定了蕭家這次是要被滅族了,也不打算去救,還要我二人不得提及此事。”

周仲安不滿地道:“世人皆知我們周家與蕭家交好,想當年家父在南陳時被人誣陷有異志,是蕭老將軍以全家性命擔保家父不會謀反。現在蕭家大難臨頭,雖然蕭老將軍是無法挽救了,但保全他並沒有參與謀反之事的兒子,給蕭家留下一脈香火,總是應該的吧,仲安也對家父此舉無法理解。”

楊玄感笑了笑,道:“玄感倒覺得恐怕是周老將軍看問題比較深入全面!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若是先皇還在,只怕周老將軍不用二位說,就會主動去求情,可是新皇登基,跟先皇有諸多不同,他又跟蕭家關系非同一般,這時候去求情,弄不好還要吃蕭家的牽連,非不為也,是不能也!”

周仲隱奇道:“新皇不是一向有賢名嗎?家父當過一陣子太子東宮的右衛率,當時還是太子的新皇對家父也是恩寵禮遇有加,我兄弟正是因為家父跟新皇有這層關系,才希望他去幫忙說說情的。”

楊玄感擺了擺手:“這次不一樣,牽涉到了謀反之事,新皇雖然禮賢下士,素有美名,但是登基之初就遭遇了同胞兄弟的謀反,肯定要嚴打重辦叛逆的首腦人物,以震懾人心的。即使要去求情,這個人也絕不能是周老將軍。”

周仲安長嘆一聲:“原來如此,我一直不明白,這手足兄弟不能做到相親相愛,卻要鬧得骨肉相殘,先皇這樣的明君賢後,怎麽會生出的兒子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楊玄感連忙以手撮嘴,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周仲隱也狠狠地瞪了周仲安一眼,周仲安自知一時感慨失言,一下子嚇得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楊玄感站起了身,走到帳外,只見守門的兩名衛士持槍而立,站得筆直不動,臉上毫無表情,也不知是否聽到剛才帳內所議。

楊玄感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帳內幾位都是自己人,今天大戰後都辛苦了,你們去幫我拿兩壇酒,四個酒碗,然後就去休息吧,不用再當值。對了,你們也去領壇酒,就說是楊將軍賞的。”

兩名衛士面露喜色,趕忙謝恩而去。

楊玄感等二人走後,又繞帳走了一圈,確定了方圓幾十步再無他人,這才重新進了帳蓬,帳內三人都沉默不語坐在地上,周仲安骨碌碌直轉的眼睛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安。

楊玄感走進了帳內,面沉如水,帳蓬裏的氣氛沉悶得有點嚇人,一直到那兩個守衛走進帳內,放下兩壇酒和四個碗,轉身退出後,也沒有人說話。

最後還是周仲安打破了這個可怕的沉默,他的臉本就有點紅,這下在燭光的映照下快要趕上關公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楊將軍,在下一時口無遮攔,死罪,死罪。”

楊玄感還是沉著臉不說話,雄闊海恨恨地罵道:“周仲安,不是老雄我要說你,你這話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那你周家怕是要比蕭摩訶全家先一步上路了。”

周仲隱的額頭上布滿了亮晶晶的汗珠子,他一邊擦汗一邊道:“多謝楊將軍維護,雄將軍提醒,舍弟心直口快,回去後仲隱一定稟明家父,嚴加責罰。”

楊玄感的把緊繃的臉稍微和緩了一下,但口吻中仍帶著三分嚴厲:“此事到此為止,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爛在我心。楊某有一言,還請靜聽,新皇不會象先皇那樣寬恕背後妄議他的人,以後請謹言慎行,切記,切記。”

周仲安咬了咬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楊將軍的恩情,周某今天記下了,他日定當報答。”

楊玄感笑了笑,擺了擺手:“周兄不必如此多禮,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關照,多加維護才是。也怪玄感把話題引到新皇的兄弟身上,當自罰一碗。”

楊玄感說完便滿滿地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軍中不可一日無酒,冬季可袪寒,戰前可壯膽,夜間也可以一醉解千愁。即使再嚴厲的主將也不會在這事上得罪部下,最多只是不允許飲酒到誤事。

楊玄感喝的乃是剛從趙子開大營裏繳獲的汾酒,這汾酒入口清香,醇凈柔和,回甜爽口,飲後滿嘴都是余香,回味悠長。楊玄感以前沒有喝過這產自晉中的汾酒,喝了一碗後,大贊一聲“好酒”,抱起壇子給四碗都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