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亡

昌國侯高阿那肱落馬,那一箭正中他的胸口。

誰都想不到,那一箭竟是要射他,就算高阿那肱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雖是冷漠,但也被壇上的龍爭虎鬥吸引,怎麽會想到暗地裏竟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見到高阿那肱落馬,五行衛眼中都露出駭然之意。

土衛更是心驚。

他們這次前來圍剿茅山宗,計劃周密,絕不只是在十字長街上設防,在兩側的屋脊上也埋伏了高手,只怕有人從屋脊處突圍而走。

方才屋脊處射出第一箭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了問題。

那些兵士絕不會不等他吩咐就放箭出來,等到第二箭射中昌國侯的時候,土衛心中震顫,立即想到,有人拔除了他們在屋脊上埋伏的人手,無聲無息地潛了過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射殺高阿那肱的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這人這般膽大,竟然敢虎口拔牙?

轉念間,土衛已喝道:“殺!”他殺字一起,就向孫思邈撲去。

昌國侯死了,就算五行衛都擔不起這責任。

刺客遠在屋脊,得手後當然要立即遁走。

五行衛並沒符抓住刺客的把握,眼下只有抓住孫思邈,或許才能追問出刺客的下落。

王琳見昌國侯落馬,臉色如土,但還不忘喝道:“抓刺客。”

立即有齊兵向長街西南角沖去。

孫思邈從未想到竟是這種結局。但他只是恍惚刹那,就已撲到冉刻求的身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喊道:“走。”

轟隆一聲巨響,主壇驀地炸了開來,一時間硝煙彌漫。而那煙霧擴張極快,轉瞬間主壇內已伸手不見五指。

土衛不想此變,立即高聲喝道:“齊軍聽令,有逃走者,殺無赦。”

民街上齊兵一聲呐喊,頓時刀出鞘、弓挽弦,可與此同時,有不少黑影已從黑煙中躥了出來,掠上屋脊。

其中不但有桑洞真四師兄弟,孫思邈、冉刻求,還有蕭摩訶等人。蕭摩訶在這種環境下還不忘記背著陳公子,而陳公子臉色慘白,盡是驚駭之意。

高阿那肱一中箭落馬,眾人就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善了。

茅山宗四人知道再不逃命,絕無活命的機會,當下弄炸主壇,趁亂而走。

蕭摩訶見齊兵圍剿茅山宗,本來想置身事外,可見高阿那肱身死,他就知道,留在這裏只有陪葬的可能。

高阿那肱位高權重,竟喪命在響水集,齊軍定然對這裏的每個人詳細盤查。他們來自陳國,就算和高阿那肱之死無關,也絕撇不清關系,既然這樣,趁亂逃命才是最佳選擇。

這些人才上屋脊,街上就有飛蝗羽箭射來。

有幾個蕭摩訶的手下才跟著縱到房上,就悶哼連連,跌下屋脊。

眾人一時間心亂,就聽孫思邈低喝道:“跟我來。”

慌亂中,只有孫思邈還能保持鎮定,身形一低,竟向西南角的屋脊沖去。

桑洞真等人毫不猶豫地跟隨,蕭摩訶略一猶豫,亦是跟了過去。回頭望去,見到西北、東北、東南幾處的屋頂均有人影閃動,不由暗叫一聲慚愧。

西南角的屋脊雖有刺客,但一箭得手後,當然立即遁走。

刺客潛來前,肯定先將齊軍在屋脊的埋伏拔除幹凈。眼下,四面都是齊軍,只有西南角的屋脊才是齊軍重重包圍下的缺口。

孫思邈扯住冉刻求的胳膊,直如禦風般前沖。

冉刻求稀裏糊塗地上來,還不忘記蝶舞,叫道:“先生,蝶舞她……”他雖關心蝶舞,可畢竟無法請求孫思邈在這種情形下去救蝶舞。

他能做的,或許只是留在蝶舞身邊保護她的安全,甚至陪她去死。

蝶舞沒事,他可以離開,可蝶舞如果有危險,他怎能一走了之?

“蝶舞眼下絕對沒事。”孫思邈低聲道,“先離開再說。”

冉刻求一怔,不知孫思邈如何這般肯定,但一顆心總算安寧下來。

孫思邈的心卻有些亂。高阿那肱死了,他知道,這時候任憑說破了嘴皮子,只怕也無法洗脫嫌疑。五行衛和齊軍激怒之下,行事無可揣度。他能做的事情只有先行離去,等查明真相後再做個交代。

可刺客是誰?

他怎樣才能查明真相?

蝶舞和祖珽有關,他算定,五行衛肯定會救蝶舞。可蝶舞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響水集,這其中有什麽玄機?

回頭望去,孫思邈見身後長街兵戈如潮湧來,五行衛亦躥上屋脊,和一幫齊軍高手緊緊跟隨。

孫思邈暗自皺眉,心道,自己若要脫身並不算難事,可跟隨他的茅山弟子和陳國公子只怕轉眼就要死於非命。

屋脊在腳下如飛而過,桑洞真額頭冒汗,緊緊跟在孫思邈身邊,低聲道:“先生,怎麽辦?”

蕭摩訶身負陳公子竟行有余力,也跟在孫思邈身邊,雖未問話,但顯然也在等孫思邈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