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圍剿

冉刻求不知其中有多少內情,更難推斷其中的究竟,但他趁這機會悄然上車,解開蝶舞的束縛。

蝶舞仍是昏迷不醒,幸好還有呼吸,讓冉刻求暫時安心。他知道,蝶舞只要還有命在,孫思邈就有希望救活她。

可是孫思邈呢,怎麽此刻還沒有回來?

冉刻求焦急四望,哪裏見得到孫思邈的影蹤?

無人留意冉刻求,所有人的目光均是落在高阿那肱的身上,無論誰都看得出,高阿那肱出了鄴城也一樣可掌握旁人的生殺大權。

高阿那肱似乎已不認識冉刻求,只是望著王琳道:“王總管,可還記得文宣帝在時,曾頒布一旨意,至今已有二十年未曾改變?”

王琳恭敬道:“下官當然記得。”

見高阿那肱再無言語,王琳大聲道:“文宣帝在位時曾說,齊境不留一道士!違令者——斬!”

話音落地,陽光照耀下的響水集卻如同籠罩著一層寒氣。

有黃葉緩緩落下,似不堪殺氣。茅山宗眾人的臉色比那落葉還要憔悴!

文宣帝就是高洋。

神武帝高歡共有十五子,長子高澄為齊國文襄帝,次子就是文宣帝高洋。

高歡死後,高澄代之掌魏國大權,雖有心取代魏國立齊,建一代霸業,但在受禪建立齊國前被刺死。高澄死後,高洋廢魏孝靜帝,建齊稱帝。

因此高歡、高澄雖是一代雄主,但齊國真正第一代君王卻是文宣帝高洋!

高洋稱帝後,追封父親高歡為神武帝、兄長高澄為文襄帝。

高洋死後,本由子高殷繼位,但不足一年即被高歡第六子高演取而代之,為廢帝。高演即孝昭帝。而高演做皇帝不過一年多就死了,又由兄弟,也就是高歡第九子高湛繼承皇帝,是為武成帝。

當今齊國天子高緯就是武成帝高湛之子。

齊國自高洋起,不過二十年的光景,卻歷經五代君王,動亂變幻之劇烈可見一斑。

可這二十年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高洋當初下的一道旨意。

齊境不留一道士!違令者——斬!

王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明白高阿那肱的意思——茅山宗都是道人,既然敢藐視齊國法令渡江北上,無論何種理由都是當斬不赦!

十字長街上,齊兵緩緩上前,壓力沛然而至。

桑洞真臉色比衣服都要白,突然叫道:“等下!”

高阿那肱只是彈下手指,齊兵頓止,紀律嚴明之處,就算蕭摩訶等人見了都是暗自心驚。

蕭摩訶身為陳國猛將,一直不服齊國虎狼之兵,有心和齊國一較長短。今日見齊兵如此,心中暗想,若說水戰,陳國當仁不讓為天下第一,可若真要平原鏖戰,只怕我陳國遠不如齊國。斛律明月縱橫中原數十載,絕非僥幸。

他側頭看向陳公子,見其竟雙腿微顫,暗自搖頭,心中有後悔之意。他不該和陳公子出來走這一遭,可他又有什麽辦法?

桑洞真實在沒想到,在響水集做法,竟能引高阿那肱領兵前來。

他雖是狂傲不羈,可見內有五行衛如狼狠毒,外有齊兵虎視眈眈,知道一個應對不好,在響水集的茅山宗眾人只怕就要灰飛煙滅。

見齊兵稍止,知道這是活命的最後一個機會,桑洞真立即道:“大人,我等雖違齊國法令,可畢竟是為齊國百姓祈福,法理難恕,情理可容,還望大人念我等並無惡意,網開一面!”

“哦,果真如此?”高阿那肱似有松動之意。

桑洞真急道:“千真萬確,還請大人明察。”

高阿那肱點點頭,“如果真如你所言,本侯倒真不想動手殺了爾等。如果你們束手就擒,本侯不會對爾等如何的。”

桑洞真頓時為難,不知如何選擇。若是搏命,眾人說不定能逃出幾個,可若真的束手就擒,那時高阿那肱翻臉無情,只怕眾人盡數都要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陡然聽到幾聲慘叫,桑洞真凜然望去,見到台下幾個師弟突然倒地,看睛形,竟是死了。

而五行衛身形再展,又有五個茅山宗的弟子死在當場。

周太平本覺得憑師兄弟四人可抵抗五行衛,可見五行衛這般殺人的身手,不由大駭。茅山弟子均是武技非常,但在五行衛手上,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桑洞真睚眥欲裂,喝道:“大人,這算什麽?”他才要沖到壇下,突然頓住。這片刻的工夫,壇下茅山子弟竟沒有一個還站著的。

而五行衛殺人後,神色不改,緩緩地逼近主壇。

高阿那肱居然也是無動於衷,淡漠地說道:“這不算什麽。五行衛向來隸屬斛律將軍旗下,聽將軍命令行事,本侯也管不得。”

桑洞真臉色慘白,突然放聲長笑道:“好好好!今日就讓我茅山弟子領教下五行衛的手段。”

他自知無幸,反倒收斂心神,左手掐訣,右手桃木劍反背,厲聲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