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臨死之前的對話(第3/6頁)

說了半天,對我們脫離困境沒什麽幫助,我不禁心急如焚。水已快沒過嘴,我們都揚起腦袋,貪婪地吸取著最後一口珍貴的空氣。

“他奶奶的,把這水洞變成一個充滿水的悶葫蘆要多少水啊,我們從那足球場大的水潭下來,那是個通天的窟窿啊,一路急流到這裏,空間並不感覺有多狹窄啊。另外原來還有三個大水洞呢?這四通八達的,怎麽突然就水漫金山了呢?”張自成一邊嘟囔,一邊嗆了口水,嘟囔著嗆了口水,惡心得直吐。“我說太爺爺,你不用擔心有什麽動物來偷襲了,這水就能把我們搞定,很快我們就死得妥妥的。”

張自成雖滿腹經綸,對歷史知識和野史知道頗多,但聽起來對建築一竅不通,而這方面恰好是我的強項。爺爺是地理學家,地理和建築學的關系非常密切,因而他對建築興趣濃厚,從小更是親手栽培我。小學我畫的建築圖,爺爺說真的蓋個房都沒問題。從小到大,在建築方面我也博覽群書,尤其偏愛各種歷史建築群的結構設計。到了大學,我已經可以以半個專家的身份跟爺爺討論一些別人都沒法聽懂的問題了。因為興趣所在,我經常能跟爺爺討論到深夜。不是墨學,奶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急了也會罵我和爺爺兩句,說我們是小魔怔和老魔怔。

張自成的話讓我醍醐灌頂。本來為了幫大家脫離險境,我腦子裏一直在想著打仗牌,拼命聯想爺爺灌輸給我能應用於墨家機關的知識,卻忘了本來輕易就能想到的那些實實在在的科學只是。從建築學的角度,解釋這個現象並不難,甚至可以說非常簡單,只需要用兩個詞就能概括。

第一個詞是地勢差。我們所在的地勢遠遠低於大水潭,但高於剛才看到的三個水洞。機關城依山體而建,按照花山謎窟的結構,它的最終位置是在山體的內部。所以我們一直在從高處沿水流流向低處。這樣,剛才的很多謎團也解開了,比如剛進洞裏時我聽到洶湧咆哮的水聲,比如我們這麽輕易就被吸入漩渦,其實都是因為這巨大的地勢落差造成的。

有了地勢差,接下來的第二個詞就更容易明白了。如今我們所處地方的水流為什麽突然變得平靜?我們在大水潭的時候水面為什麽波瀾不驚?出現氣泡以後,水為什麽又開始奔流?為什麽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水位不斷上升?這一切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無論水以多大的落差奔流,只要有東西把下面的出口堵住,就可以讓上遊恢復平靜。這就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第二個詞,——水壩!

水壩的功能,就是為了攔截江河渠道的水流,擡高水位或調節流量。水壩也叫擋水建築,可形成水庫,擡高水位,調節徑流,集中水頭,用於防洪、供水、灌溉、發電、改善航運等。如果這是個水壩,那就不用從八陣和機關的角度去想怎麽破了,水壩都有泄水機構。只要我弄明白它是哪一種水壩,就能摸出泄水規律把水給泄了。

憑我的經驗,這裏是重力壩和活動壩的可能性非常大。

重力壩是水壩的老鼻祖了,拱壩和支墩壩是在重力壩出現大約3000年之後才問世的,預應力壩還要再晚大約1500年。所以即使到19世紀,科學家仍只承認重力壩是正統壩型。從建構的歷史年代來說,這裏應該是重力壩。

活動壩也在壩工歷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活動壩的主體部分是活動的,可自動或半自動啟閉。不對!剛一想到活動壩,我突然停止了對水壩結構和組成的常規性檢索,腦子裏瞬間閃過了一個詞,這是水壩建築學上眾所周知,無人不曉的詞,也是個早在幾千年前就震撼了世界水利建築界的詞,更是一個非常有可能與墨家有關的詞——靈渠!

靈渠現存廣西壯族自治區興安縣境內,工程主體包括鏵堤、南北渠、秦堤、陡門,在世界水利建築學領域一直位居不可撼動的霸主地位。它建造於秦始皇時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運河。整體設計完整精巧,通三江、貫五嶺,能翻嶺,能爬坡。它把長江水系和珠江水系連接起來,把中原和嶺南也連接了起來,與長城呼應同為世界奇觀。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吞並六國平定中原後,想要盡速征服嶺南,但漓江水位高湘江水位低,要使得北水翻坡,北舟逾越,在人類人工開鑿運河史上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那時候沒有任何準確的測量儀器,沒有開挖機械,沒有爆炸火藥,只能用目測、步測的方法來決定地勢的高低。他把任務交由監察禦史史祿完成。古往今來,全世界的運河,沒有一條像靈渠那樣,在那樣惡劣條件的下開挖,還能夠完美地續航二千余年的。國務院於88年公布靈渠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