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誰走了,誰又回(大結局)

曹颙在旁,看著世態如自己預計的發展,本還隱隱地歡喜;不過瞧著太醫眼中憐憫眼神,他幾乎要起雞皮疙瘩。

偏生幾位老太醫還有一眼、沒一眼地掃向曹颙胯下,他醒過味兒來,立時漲紅了臉,差點嘔出一口心頭血來。

為何又是這般誤會?早年沒納妾,就有這樣的閑話,如今想要病遁,怎麽又扯上這個?

這般神情,落到旁人眼中,又成了曹颙真不行的證據。

雍正看著曹颙,尋思是不是賜些秘藥下去。做男人麽,有時候有心無力,大家都懂的。他心裏又怪初瑜,即便丈夫有難言之隱,也當好生安撫丈夫,竟然將他愛重的能臣逼成這個樣子。

曹颙雖滿心羞怒,依舊借著這個東風,叩首請求病退。

雍正惱怒中,見曹颙如此,想要呵斥,不過畢竟帶了幾分可憐,道:“渾說什麽?你正值壯年,哪裏就得需要病退?給假一旬,好生調養,切莫胡思亂想。”

曹颙曉得,目前也只能如此。對於一個強勢的帝王,還是循序漸進的法子更妥當。

不過從圓明園出來,曹颙還是有些無奈。這般拖拖拉拉的,到底要到什麽時候?為了符合“失眠頭痛”這個症狀,他這些日子也將自己折騰的夠嗆,要不然怎麽能瞞過太醫。

又無事,不能幹熬著。除了那些與西洋有關的推斷策略外,其他時間他就在總結自己歷年為官來的經驗。

山東時時期的賑濟安民,太仆寺時期的“圈養舍飼”,內務府時的“招投標”,總督直隸時的修路與農業、商貿推廣,戶部時的開源與節流。

熬了一個月的功夫,已經寫得七七八八。這些也沒打算四下宣揚,留待兄弟子侄做借鑒為好。

放假調養這些日子,正好可以將剩下的寫完。

他這一休病,不能說四方驚動,可親朋故舊上門探病的也絡繹不絕。曹颙都借口“病中不便待客”,能不見的都不見了,可十六阿哥向來是登堂入室。

雖說宮裏向來是篩子眾多,八方耳目,可雍正是個掌控心極為強烈的皇上,曹颙的病在他看來又涉及男人尊嚴,開口告誡一番。因此,並沒有風聲出去。

十六阿哥近些日子也見過曹颙,看著他面容清減,只當他是苦夏,沒想到就到了需“病休”。

他倒是沒想過曹颙重病,反而擔心曹颙是不是因哪裏觸怒皇上,才被下令“病休”。

皇上的性情可不寬和,身為曹颙的至交好友,他如何能不擔心?

曹家的免客牌,對他來說,便也毫無用處。十六阿哥將侍從留在外頭,自己直接進了曹府內宅。

內書房裏,曹颙寫完最後一個字,撂下毛筆。

他擡起眼皮,看著書桌左上的半尺高的文卷,二十年仕途生涯如同放電影似的,在眼前晃過。

想起當年初進京時的稚嫩,曹颙不僅在心裏再次感謝莊先生。若是沒有莊先生的教導與指引,他總要摔幾個跟頭才能周全。

還有蔣堅,入曹府為幕這十年也竭心盡力,省的他多大心力。

曹颙向蔣堅說了自己想要病退的打算,蔣堅也有了自己的安排。雖說曹颙已經為他在京郊置辦產業,並且將他一家戶籍遷入順天府,可是他還是打算攜帶妻兒回家鄉一趟。等過幾年,小雷鳴大些再回京來。

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想的癡了,連十六阿哥進來也沒有察覺。

十六阿哥打量曹颙一眼,面色灰青,氣色確實不好,神情呆滯,這是怎麽了?

他心裏擔心,急呼道:“曹颙,曹颙……”

“十六爺……”曹颙這才醒過神,忙起身道:“您怎麽過來了……”

十六阿哥也不羅嗦,直接問道:“好好的怎麽就‘病休’?聽說皇上昨兒小朝會留你在禦前,是不是你在禦前有什麽不妥當之處,惹得皇上惱了?”說到這裏,有些猶豫:“還是說因十三哥府上治喪,你沒有出面之事?”

面對相交半輩子的十六阿哥,曹颙沒有說扯謊說什麽“難言之隱”,也沒有像在李氏、初瑜跟前那樣勾勒暢遊山山水水的美好設想,而是直言道:“十六爺,我累了……身在官場,即便位置人臣又如何?不過是位置高了,其中利益糾紛就多了,到時候想要退下來也成奢想。我如今位置雖說重要些,可也不是非我不可……如今朝廷清平無事,家中兒女大事也料理差不多,我決定退下來……”

他沒有承認自己裝病,也沒有否認,他只是告訴十六阿哥,他決定退下來。

十六阿哥哪裏曉得曹颙只是現代人的懶病發作,怕被拉進即將成立的軍機處“賣命”,才下了決斷早日隱退。他只當曹颙是因十三阿哥喪子之事心有感觸,才如此這般。

別說是曹颙,十三阿哥的情形,就連他都有些看不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