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 洪門再現(上)

臘月裏趕路,並不是舒坦之事。

可曹颙哪裏顧得上這些,他與曹頌名義上兄弟,實際上這個小堂弟算是他打小看大的,視之為子侄般。

一日兩百多裏的路程,他能堅持,可同行的樂家老三樂康喜卻是受不住了。

樂康喜是樂家三代第一人,拜在太醫院一個老太醫門下,主修傷科,雖說年輕,可在京城已經小有名氣。

曹颙擔心江寧那邊的大夫不好,才親自前往樂家,請了樂三同行。

除了馬匹,帶的就是各色傷藥與補血補氣的補品。

十六阿哥曉得曹颙同曹頌兄弟情深,特意從內務府淘換了不少好東西出來。

家中之事,盡托給初瑜與天佑,只是李氏那邊,聽說兒子臘月南下,卻是不肯信什麽出皇差的說辭。

目的地是江寧,江寧有個曹頌,李氏不免提心吊膽,生怕曹頌有什麽。

再三逼問之下,曹颙只好將曹頌受傷之事說了,並不敢說如今重傷危急,只說是正在休養。

饒是如此,李氏也唬的不行,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布施求福的話。

高太君那邊,她就使人在寺廟裏施了不少銀子,做了好多法事。

她既樂意信這個,曹颙做兒子的,也不反對。

老人家上了年歲,雖有兒孫陪伴,到底孤寂,心裏有個念想,總是好的。

只是背著李氏,曹颙對初瑜說道:“前兩日李誠來請安,我問了老太君近況。雖說現下精神好些,能下炕了,可腸胃不好,每日裏只靠些湯水維持。這不是長久之道……若是老太君真有個萬一,我又不在,母親與李家那邊,就要懇請夫人費心。”

初瑜自然是無二話的應下,曹颙這才放心出行……

出京兩日後,曹颙留下人陪著樂康喜乘車而行,他先帶著其他隨從,繼續疾馳前往江寧。

數日後,待曹颙望見江寧城城門時,竟生出幾分膽怯。

這般疾馳回江寧,在他活了這半輩子中,並非第一次。

一次是康熙四十九年二月父親病重,一次是康熙五十一年夏叔叔曹荃病故。

好像每一次疾馳而來,都不是好事。

十數年沒回江寧,江寧變化不大。

永慶之父曾在江寧總兵府任上任職,曹颙少年時,也曾是總兵府的常客,到還是記得總兵府的路。

總兵府就在城北,曹颙從北門入城,所以距離並不遠。

可短短的路,卻煞是磨人,直到望到總兵府的朱漆大門時,曹颙才長籲了口氣。

沒有白紙糊門,沒有掛著白布白帛,很好。

曹颙片刻也不耽擱,忙策馬近前。

這會兒功夫,魏黑已經使人去叫門。

“誰呀?”側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半截肥胖身子來。

看著風塵仆仆的眾人,那人滿臉愕然,伸出胖爪子,揉了揉眼睛,滿臉的肉跟著亂顫,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魏爺,大老爺?”

曹颙翻身下馬,魏黑已經給了那胖子一拳,道:“怎麽,趙老四,出京沒兩年,認不得人了……”

這是曹頌昔日的小廝之一,曾跟著魏黑學過拳腳。

他立時拉開側門,滿臉堆笑道:“還真是大老爺同師傅,小的還真有些不敢認……”

他是曹府家生子,老子娘是曹頌的保姆,同曹頌一道長大。只是看著駝大些,實際上比曹頌還小一歲,今年才三十來歲。

他眼中的歡喜是真,紅潤潤的面色也不似作偽。

曹颙見狀,心中納罕不已,卻因急著見曹頌,沒有同趙四細究。

趙四眨著小眼睛,卻是沒有要引路的意思,而是小心問道:“大老爺,老爺出門吃酒去了,您是先去客廳吃茶,還是先去客房洗漱?小人這就使人去尋老爺。”

聽了這話,曹颙直氣了個仰脖。

看著這平靜的總兵府,看著這滿臉堆笑的趙四,再聽說曹頌出門吃酒,曹颙哪裏還不明白。

這定是出了什麽烏龍。

寒冬臘月,馬背上奔波數日,曹颙也是乏極。

雖說心裏有些著惱,可人沒有出事,還是比什麽都強。

“先安排洗漱。”曹颙道。

兩房雖分家十多年,可曹颙長兄威嚴在這裏,趙四等人也乖覺,不敢當成是客,只當多個主子很是盡職盡責地安排人手。

當然,少不得先往內宅稟告,而後再使人出門請曹頌回轉。

聽說曹颙來了,靜惠詫異出聲,臉上又紅又白,露出幾分不安。

弄潮與弄玉兩個正跟在她身邊學管家,見狀弄潮不由好奇道:“這眼看就要過年,大伯怎麽得空過來,不會是京裏有什麽事吧?”

天望已經三歲,聽了姐姐的話,揮著小手,嘴裏也跟著“大伯”、“大伯”地學說話。

靜惠聽了,露出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這將近兩千裏路,怪遭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