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回禮”

雖說四阿哥對年羹堯專程提了曹颙,但是年羹堯並沒有放在心上。

除了皇上與四阿哥這個主子,旁人在他心中,實沒什麽分量。再說,他是進士出身的實權總督,自然瞧不起曹颙恩萌補官的戶部右侍郎。

之所以給曹颙個下馬威,除了是遷怒之外,還有就是他早已得了消息,陜西總督鄂海近期要調職,他即將兼陜西總督。

若是兼了陜西總督,他四川巡撫的職就要卸下。

即是得了這個消息,他怎麽還會像其他督撫那樣去戶部跑關系。

他樂不得激怒曹颙,若是曹颙在四川司經費上克扣,倒黴的不是他年羹堯,讓新上任的巡撫愁去。不僅如此,還能讓皇帝與四阿哥曉得,他曹颙是個心胸狹窄、不堪大用之人。

數年沒有回京了,這次回來,陛見後,得假一月,年羹堯整日裏走親訪友,忙得不亦樂乎。戶部那邊的事兒,就專門等著看曹颙的笑話。

不少曉得此事的人,都如年羹堯所料,關注曹颙的應對。

曹颙早年雖任過京堂,但是太仆寺是冷衙門,並沒有什麽眾所周知的政績;內務府那邊,又是同他交好的十六阿哥執掌,凡事多由十六阿哥牽頭,曹颙多數時候居於幕後。

除了在太仆寺與內務府,其他時候,曹颙都是在京任司官。

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曹颙並沒有如他們意料地克扣四川的經費銀子,還是帶著司官,不動聲色地同年羹堯使去的那兩個屬官扯皮。

一筆筆賬目的核對,一筆筆的經費的核算,如同其他督撫進京時的一樣,並沒有露出什麽異常之處。

不少人嘖嘖稱奇,拿不住曹颙是大肚能容,還是怯懦怕事,不敢得罪風頭正勁的年羹堯。

曹颙沒有動作,有幾個人卻是受不了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十六阿哥,提起年羹堯來,他嘴裏直罵娘。

“他娘的,太猖狂了,好沒道理!孚若,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咱們還是想個法子,給他些教訓,要不然他還真以為你是好欺負的。”十六阿哥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尤其是其中將曹颙說成是竊據高位的“紈絝之地”這些,自是憤憤難平。

曹颙見十六阿哥專程為這個來看自己,頗為感動:“讓十六爺費心了。只是我束手束腳,總不好因私怨,耽擱公事。那樣的話,有理也變得無理了。”

十六阿哥聞言,不由皺眉,道:“他休假一月,聖駕出京避暑後,就要折返四川。他也不是個好東西,早年剛放外任時,還不是夾著尾巴做人,每年使人回京,各處鉆營。如今還沒怎麽地,就開始目中無人起來,什麽玩意兒?”

“能有什麽,富能氣、達養尊,況且他才過不惑,就功成名就,得意一番,是人之常情。”曹颙喝了口茶,笑了笑說道。

見曹颙提起年羹堯不怒反笑,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看來我是白操心了,孚若是不是尋思好了法子,給年羹堯‘致謝’了?”

曹颙搖搖頭,道:“皇上恩典,我不到而立,就躍升高位,多少人等著抓我的小辮子。這個時候同他置氣,傷不了他的筋骨,自己反而落埋怨,何苦來哉?”

十六阿哥一聽,有些擔心,道:“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實是令人郁悶。”

有句話,曹颙沒有說。

那就是“天欲令人亡,必先令人狂”,曹颙能做的,順手推舟罷了。

只是這些,不好再十六阿哥面前講……

……

轉眼,到了四月初二。

今日,是殿試之日。京城文武官五品以上,今日上朝觀禮,曹颙這個二品侍郎,自然也按照品級穿了補服,前往金水橋前,等著進宮。

最近一段時間,曹颙往來戶部衙門,沒有騎馬,而是坐了轎子。

不是有心擺譜,而是官場上上下官路見的禮儀繁雜,曹颙穿了二品補服,但凡路遇比他品級低的官員,都要避讓見禮;遇到品級高的,還要讓道,還要執禮,相見甚是麻煩。

稍有紕漏,就要被禦史借題發揮,使人不厭其煩。

還不若同其他幾位堂官一樣,坐著轎子去衙門,轎子簾一档,凡事又是另外一個說法。

不過,朝會之期,曹颙還是騎馬而行的。

路過東府時,發現這邊已經掛起燈籠,曹颙使人問了,曉得曹頫醜初就出門了。

應試貢生要先到禮部指定的地方集合,隨後再有禮部官員領到場上。

曹颙騎在馬上,想著這場殿試,自己堂弟暫且不說,錢陳群終於能得償心願。只是不知,他是一甲,還是二甲。

早年康熙南巡時,錢陳群才代表江南士子獻師,若不是因母病耽擱,早就應該應召進京赴試。

雖說遲了許多年,他總算能得償心願。

小五那邊,要說書面字體,算是漂亮;八股文章,這好壞評說,全在閱卷官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