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保全(第2/3頁)

曹颙擺了擺手:“不過舉手之勞,無需客套,只是我問你,這京城定是非去不可嗎?這天寒地凍,‘道路艱險’,你要多為他們幾個想想。”

陳弘道一怔,隨後聽出曹颙的弦外之音,但仍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提點,只是陳某發妻的骸骨還在京城,無論如何,陳某都不能將她棄之不顧!”

迂腐!曹颙忍不住暗罵,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明知有危險,還要這般魯莽,這人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不過罵過後,心裏不禁又佩服他,這般執著地堅持自己的行事風格。

初瑜已經就隨行而來的喜雲手中接過點心盒,放在桌子上,而後輕輕喚那小姑娘。那小姑娘早已被點心的甜香引出饞蟲,但是仍站在哥哥身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父親。

這一路行來,那小姑娘都是由庶母照顧的,這眼下頭發亂糟糟的、小臉也沒怎麽幹凈,看起來著實可憐。陳弘道心裏難受,先是謝過了初瑜,隨後方向女兒點點頭。

那小姑娘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抵擋住點心的誘惑,掰著手指,一步一步地挪到初瑜面前。

初瑜自幼家裏弟弟妹妹多,最是會哄孩子,不過幾句話,就讓小姑娘對她親近起來。初瑜拿帕子幫她擦了手,隨後將點心盒子推到她面前,讓她自己選愛吃的拿。

小姑娘看了看初瑜,直接撿了個最大塊的核桃酥出來,然後雙手送到陳弘道面前:“父親,吃!”

陳弘道鼻子一酸,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搖搖頭,示意女兒自己個吃。

小姑娘卻是不動,只是那麽望著父親,不知何時黑漆漆的眼珠上已經蒙了一層水霧:“父親,別死!”或許在她心中,根本不知什麽是死,但是因母親不見了,二娘也不見了,多多少少知道“死”就是不在自己身邊了。

曹颙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來,對陳弘道說:“你的兒子很是懂事,女兒又這般孝順,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他們兄妹三個好好想想嗎?”

陳弘道哪裏還說得出話來?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態,但是仍是沒有改口的意思。

這一刻,曹颙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有種“人間正道是滄桑”的困惑。其實,這陳弘道又有什麽過錯?他的妻子,為了救他,幫他洗清冤屈,不畏生死;他一個大男人,怎好說因害怕前路坎坷,便棄發妻骸骨於他鄉,讓亡命之人無法入土為安。

這該說的都說了,再要如何就是他自己的選擇。曹颙有些抑郁,叫那兄弟兩個幫忙取了紙筆,將昨日所知大致寫過,並且將知情的張提督、閻總兵、汪總兵,還有知道名字的幾個按察使都寫在上面,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故意列上這些個名字,知道要告訴別人,不要打著胡亂結案、壓下此事的想法,省得讓陳氏父子做了替罪羊。

寫完折好,交給陳弘道,而後道:“左世永在旗,你是漢人,這案子或是由步軍統領衙門審問、或是由順天府衙門審理,這兩處的大人官聲還好,但是保不齊還會出現什麽紕漏。若是對方為了早日結案想要逼你認罪,那你就將這封信遞出,或許可以護你一護;若是對方還算公正的話,你也無需節外生枝!”

陳弘道這一年多也見慣了人情冷暖,對曹颙這突如其來的熱心不免有些疑惑,一時沒有伸手去接信。

曹颙見了,心生膩煩,不禁自嘲,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良善,想要撕了那信,看到旁邊的兄弟三人,終沒忍心,將它扔到桌子上。

初瑜看出他的不快,起身向陳家父子道別,跟著曹颙出來。

院子裏,因聽說陳家有“貴人”造訪,同院子下榻的幾個低級官員都穿戴整齊,在門口恭候。見出來的是對年輕夫婦,後頭跟著丫鬟長隨的,他們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避開了路不敢上前。

直到人去的遠了,方有見識不凡的想起來,拍著大腿道:“哎,瞧那兩位身上的皮毛大氅,那可不是一般品級能夠穿的,這是誰個府上的小王爺吧?”

又有人撇嘴:“唬誰呢?這王府出來的貝勒爺可都是系著黃帶子的,剛剛那公子雖然貴氣了些,卻不像宗室,應該是哪個督撫公子進京吧!”

大家各自猜測了一番,不曉得陳家何時有這樣的貴親,便多少有些顧忌,不敢再信口胡說。

曹颙特意走這一趟,也是為了這個緣故,雖然與陳弘道話不投機,但是也算是達成初衷。

中午時分,京城步軍統領衙門的官兵協同順天府的幾個捕快都快馬趕到。說起來,這步軍衙門來的武官還是曹颙的熟人——步軍校傅鼎之子昌齡。

雖然這兩人並不熟絡,但卻是嫡親的姑表兄弟,之前因時疫差事也打過交道,這彼此見了面,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