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珍珠會(上)(第2/3頁)

路眉心裏已經把兆佳氏全家咒罵了千八百遍了,還得在這裏繼續裝溫順馴良,跪得直挺挺的聽著兆佳氏後面的訓話。

兆佳氏清了清嗓子,開始長篇累牘背誦起家訓家規,間或又插了幾句“你要注意……”“你要仔細……”之類的誡言。

路眉垂著頭聽著,腦子又昏又沉,腿上又麻又疼,心裏又恨又罵,幾欲崩潰,只咬牙挺著。

好不容易等兆佳氏說“起吧”,路眉已經站都站不太穩了,被浮雲強架著起來,走路趔斜踉蹌,那嫵媚姿態全然不見。

按規矩,路眉是正經二房,曹荃的幾個妾是要來拜她的。然而她才在側位做好,就聽兆佳氏道:“妹妹是纏腳的,難怪走路不大方便。浮雲,扶著路姨娘回去歇著吧!”說到這裏,又笑著對路眉道:“以後呢,妹妹你就好好在院子裏呆著吧,少出來走動,不要傷了腳才好。”

路眉氣結,一眼掃過那兩個本來要過來拜的妾,見她們臉上雖沒明顯的笑容,卻像都帶著點嘲諷的笑意。她不由心下惱怒,卻又無法,只好強忍著氣,擠出個笑容:“謝姐姐體諒。”說著,扶著浮雲的胳膊,起身施禮告退,步履蹣跚地出了門。

兆佳氏終於扳回一局,暢快地出了口氣,帶著愉悅的話音兒吩咐寶蝶與翡翠下去。待人走光了,她盯著那五彩的蓋碗,自語道:“咱們走著瞧。”

……

轉眼,到了四月二十八日,是總督府辦壽宴之日。

這樣的應酬,因曹寅正病著,曹颙代表父親上門送禮。壽禮是尊白玉觀音,雖然看著不張揚,但是卻也不顯得單薄了。

總督府門口,車水馬龍。如今,除了一向剛直的巡撫張伯行外,在江南地界誰敢不賣總督噶禮的面子。這位總督雖然官聲不好,但是人家背後有皇帝撐腰,上來就是一連串的彈劾,使得江南官場重新洗牌。雖然不少人恨噶禮恨得牙癢癢的,但是表面上卻需更加巴結他,哪裏敢得罪。

因曹颙就帶了小滿、魏黑與吳家兄弟,穿著又只是尋常,所以總督府的管家也沒把他們太當回事,只當是尋常小官家的。又因趕上李家派人來送禮,那個大管家屁顛屁顛出去迎接了,只打發一個門房來接曹颙帶來的禮。

見對方這般怠慢,小滿與魏黑都很不忿,想要發作。曹颙笑著攔下,如此來更好,正好不用在這邊多浪費時間。約好了與魏信在臨江樓見的,早點完結這邊的差事,正好可以早點過去。

等登記完禮物,對方還按照規矩,給了封二錢銀子的賞封。不過,對方也看出曹颙不像是仆下之人,便把賞封給了小廝妝扮的小滿。小滿笑嘻嘻地接了,還謝了賞。

曹颙等人從總督府出來,正趕上門口停著好幾輛大車,不少衣著光鮮的仆從隨行。一個三十來歲的錦衣男子,正站在門口與個年輕人寒暄。

曹颙見那年人有幾分面熟,不禁多打量兩眼,卻是李煦的次子李鼎。曹颙上次見這位表哥,還是在老太君的喪禮上,眼下雖然過了三、四年,不過李鼎的樣子沒太大變化。

望著那一溜幾輛馬車,還有簇擁在李鼎身後的十多個長隨,曹颙微微皺眉。這個舅舅也是的,就算是要送份大禮給噶禮,難道不會低調些?這般大張旗鼓地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李家與總督府的關系親密。轉而一想,怕是李煦為了巴結噶禮,故意如此為之。難道,他忘了,這天下說了算的只有京中那一個。

想起這些破事,曹颙真是忍不住頭疼,好容易家裏的虧空差不多了,父親的病也漸漸見好,卻還要跟著李家懸心。他心裏有些膩味,不願意多留,招呼大家上馬,離開總督府。

那年輕人正是李鼎,隨著父親李煦來江寧送禮的,因父親先去了織造府那邊,所以他押送著禮物過來。他對面站著的這錦衣男子,便是噶禮的庶子幹都,算起來他還要叫聲“兄長”。

或許是方才曹颙多往這邊看了兩眼,李鼎有所察覺,一邊與幹都寒暄著,一邊扭頭往那邊望去,正好只看到幾人上馬。雖然曹颙能夠認出他,他卻一時之間沒認出曹颙。畢竟上次見曹颙,曹颙還是十二歲的少年,與眼下大不相同。

說話間,曹颙已經騎馬走的遠了。李鼎並沒有在意,轉過頭來,隨著幹都進了總督府。

……

臨江樓,秦淮河畔有名的酒樓,是魏信家的產業之一。打四月中旬開始,南北的采珠世家還有些出名的珠商都陸續來到江寧。曹方與魏信兩個就將眾人都安排到了臨江樓住下,一是打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想著知道些根底,省得讓人渾水摸魚。

養殖珍珠,這是從未聽過的事兒,大家心裏多少都有些將信將疑。不過,當初送請帖過去的人,帶著的是廣東十三行的擔保。而且十三行也開據了證明,確實在康熙四十八年夏與四十八年冬,在江寧收購了價值將近四十萬兩銀子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