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言

塞北草原,喀喇沁行營。

曹颙背文繡回到駐地,本想送她到所在帳篷,被婉拒。夜已深了,男女有別,還是要有所顧忌。曹颙沒有法子,只好,只好目送文繡一瘸一拐地離去。

掏出懷表一看,快到亥正(晚上10點),曹颙往侍衛營帳子走著,心裏卻在想剛剛河邊發生的慘案。殺人、分屍、哨聲,看來是早有籌謀。那烏力吉世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又怎會惹出這樣歹毒的仇家?

快到侍衛營駐地,十六阿哥似笑非笑地站在曹颙的帳子前,小滿抱著一件披風,略帶焦急地站在他身後。十六阿哥的貼身小太監趙豐提著琉璃燈籠,站在一旁。

這小十六,不知到底有何古怪,曹颙心裏琢磨著,十六阿哥那邊見曹颙只是一個人回來,臉上有點奇怪,往他身後打量了半天,最後開口問道:“你怎麽自己個兒回來?”

曹颙聽了奇怪,難道自己要兩個人回來不成?

十六阿哥見曹颙神情,疑惑道:“剛剛聽說你背著一個女人回來,不是烏日娜嗎?”

“烏日娜?”曹颙不解:“哪個烏日娜,十六爺怎麽會認為她與我在一起?”

十六阿哥一時語塞,小滿在旁低聲嘀咕道:“十六爺聽說爺去了河邊,不讓小滿過去,而是告訴了烏日娜格格!”

曹颙這才想起烏日娜是誰,是喀爾喀恩和貝子的女兒,算是他的追求者之一。烏日娜去河邊找自己,想到這點曹颙的心沉了下去。

十六阿哥滿臉好奇地說:“既然你沒與烏日娜在一起,那剛剛背著的人是誰?哪家的格格小姐?”說話間,還上下打量著曹颙,神情有些怪異。

曹颙因夜深了,怕打擾眾人休息,請十六阿哥低聲。十六阿哥翻了個白眼:“赫山他們晚上替人當值,要天亮才能夠回來,我不是晚飯時對你說了嗎?”

曹颙見十六阿哥神色有些懊惱,想想晚飯前後種種,看來他是想給自己安排個女人。屁大的孩子,心眼還不少。可是,那烏日娜格格,曹颙正色道:“方才沒有見到她,是不是打發個人過去問問,一個小姑娘若是有點閃失就遭了!”

十六阿哥聽曹颙說得認真,讓趙豐去烏日娜那邊問問。

曹颙酒醒得差不多,但渾身酒氣還是熏得人難受,進了帳子擦臉更衣。

十六阿哥跟了進去,笑著詢問道:“既然你背回來的不是烏日娜,那是誰?還不快快招來!”

曹颙擦了擦臉,感覺舒坦多了,看著十六阿哥滿臉壞笑地看著自己,想通他晚上灌自己酒的企圖。不知這十六怎麽猜出曹颙還是處男之身的,最近一段日子很有目的地想讓他“失身”,看來晚上若是曹颙真醉了,這帳子裏說不定就要安排上兩個蒙古小妞。想想這時候的人,實在是早熟,十六雖然才十四,但是房裏人已經有了兩個。因十六還小,都沒給什麽名分,是以貼身宮女的身份侍候著,這次也跟到塞外。曹颙見過兩次,都是十四、五的小姑娘。

“不過是偶遇罷了,那位姑娘扭了腳!”曹颙被十六阿哥追問得不耐煩,隨口回道。

十六阿哥很是不滿意這個答案:“那怎麽偏偏遇到你,是不是如烏日娜一般,是對你傾心的哪位格格小姐?”

兩人說著話,趙豐從烏日娜那裏回來,笑嘻嘻地說:“爺,曹爺,烏日娜格格那邊正好戲開鑼呢!”

“哦!”十六阿哥問道:“怎麽回事,她沒去河邊?”

趙豐笑著回道:“聽說是去了,不過出營不久遇到熟人,又轉了回來!那熟人是誰,爺想也想不到的!”

十六阿哥是個愛熱鬧的,聽說烏日娜那邊好戲開鑼,就緊著聽下文,沒想到趙豐還說半截話,當即笑著踢了他一腳:“敢和爺賣關子,還不痛快點說來!”

趙豐假意揉揉屁股,然後才從頭道來。原來,烏日娜往河邊尋曹颙,路上沒走多久,就遇到一對野鴛鴦,聽著聲音耳熟,沒想到竟然是她的阿瑪恩和貝子與她的侍女。烏日娜見自己的阿瑪背後風流,絲毫沒有為尊者諱的覺悟,當即鬧了起來。恩和貝子落荒而逃,那侍女被烏日娜叫人拖回了帳子。

趙豐去時,烏日娜正借口首飾丟了,命人狠狠鞭撻那侍女,誰勸也不聽,最後竟生生打死才肯罷休。

趙豐見帳子裏其他人神情閃爍,烏日娜發作得實在又狠了些,當然不相信“偷東西”的說辭,出來後悄悄打聽了,才知道其中緣故。

曹颙與十六阿哥聽了緣故,各有感觸。曹颙一方面為烏日娜沒去河邊慶幸,一方面從她責打侍女想到了文繡。在這個男權社會,恩和貝子身為國公,想要侍女的身子,哪裏有容人拒絕的道理。烏日娜鞭打那侍女,不過是為了遷怒罷了,在這些蒙古王公貴族眼中,奴仆實在算不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