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陌上花落怨阿誰(第4/4頁)

當他知道壞了父親的大事,甚至讓國家命運都改變之後,他病了,急火攻心得了背疽。這是當時的絕症,很快就病危了。在病中他知道了自己鬥爭的結果。他贏了,呂惠卿被貶出開封,到陳州去當地方官。從此之後,新舊兩黨都視其為眼中釘,再沒能重回權力高層。

目的達到了,卻沒半點的興奮之情。

王安石獨立朝臣之巔,他仍然是宋朝的第一臣子。首相,大權在握,可是縱目四望,再沒有一個並肩同行的人。這樣的徹底,還得感謝鄧綰。他把王安石可能存在的幫手都鏟除了。呂惠卿貪汙奪田案被上綱上線,一大批改革派中上層幹部被牽連進去,一起趕出京城。

其中就有三司使章惇。

做完了這些,鄧綰仍然意猶未盡,他清醒地意識到了一個總原則。有王安石才有一切,才有改革派,才有他鄧綰。為了保住官位,他向神宗建議,為王安石及其家屬在京城修建大宅第,好在京城永久定居。之後為王雱請命,這個傑出的年青人應該破格提拔,為國效力。

神宗看著這種報告,心裏不由自主地對王安石產生了反感。王先生,這是你授意鄧綰做的嗎?如是,你怎會是這種人品;不是,你所選的人怎會這樣自私狹隘!

他沒對王安石說三道四,君子終身不出惡言。只是把鄧綰的奏章拿給王安石看。王安石的感覺就是宋神宗剛才的感受,慚愧、羞赧,自己一生操守潔白無暇,連敵對的保守派們都說不出汙點來,卻接連因兒子和下屬蒙羞。

——鄧綰有失國體,請黜落。

這是王安石的回答,他只能就事論事把鄧綰貶官。至於因這些事而起的誤會、恩怨、榮辱,只有聽之任之,讓歲月幫助咀嚼,憑每個人各自不同的心性來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