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開業大吉 昏天黑地(第4/11頁)

這時再要阻擋他們,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宋朝的野戰部隊,傅潛在哪裏?他的八萬余人的步騎混合部隊在哪兒?

這樣的疑問從威虜軍城裏的楊延昭一直延伸到了宋朝的都城開封裏,開戰整整一個多月了,不僅是頂在最前線的戰士們,連皇帝趙恒都不知道傅潛的現狀!

傅潛消失了,沒有他的軍報,而且河北的情況急劇惡化,契丹人把開封與河北之間的路段完全切斷,沒有任何消息能夠往來,就像整個河北都已經淪陷……開封城開始恐慌。河北丟了,現在的天氣已經滴水成冰,黃河天險,契丹的騎兵能踏冰而過,只不過是幾十裏的距離,開封城就會直接暴露在異族的刀槍之下。

萬分危急,有人找到了剛剛登基兩年的皇帝,提出了挽救帝國安危的最後一招——陛下,沒有別的辦法了,請您禦駕親征!

這人叫王繼英,是樞密院的管事,但說實話,論出身他只是個小人物,是當年大宋第一宰相趙普的隨身小吏。但是他與常人不同,不僅是現在的趙恒,連當年的趙光義都對他另眼相看,因為他的品德。在當年趙普眾叛親離,被皇帝打壓,被朝臣欺侮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默默地留在了趙普的身邊,絕不趨炎附勢,絕不以利害選擇去留。

忠貞的人絕無壞心,他的話打動了皇帝。緊跟著一位叫柳開的官員也同樣上疏,建議新皇帝效仿他的三位前輩——柴榮、趙匡胤、趙光義,他們每一個人都曾親臨前線,抗擊敵國的入侵!

或許這就是宋初時皇帝們的命運……趙恒別無選擇,在這一年的年底十二月初,他下旨親征。

但是十萬火急的軍事行動居然被延緩了,而且理由乍一聽實在是混賬。宋朝有規矩,每三年的年底要舉行一次郊祀大典,三年一屆,今年正好趕上了。

趙恒堅持著親自把大典主持進行完畢,然後才集結軍隊,帶著大臣趕赴前線。

看著真是又迂腐又死板,但在當時,卻把開封城裏的緊張恐慌氣氛大大地降低了,人是有從眾心理的,趙恒的鎮靜安寧,就是宋朝子民們的希望。

之後趙恒脫下了盛裝的禮服,戰爭的真正面目在等著他,誰都能回避,唯獨他不能。他把京城交給了副宰相李沆(呂端病了),京師的安全則由資格最老的先朝宿將張永德來負責,一切安排妥當,在宋鹹平二年的十二月五日,公元一零零零年的一月十四日起程,他率領二十萬以上的禁軍向河北地帶開拔。這時距離開戰時起,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龐大的軍隊經長坦縣(今屬河南)、韋城縣(今河南滑縣東南)、衛南縣(今河南滑縣東)、澶州(今河南濮陽)、德清軍(今屬河北),渡過黃河,近十天之後,到達了大名府(今河北大名)。這時終於有了傅潛的消息,聽到之後,趙恒氣得臉色鐵青,全軍將士一片嘩然。

沒法相信,第一次北伐燕雲時的先鋒官,與契丹人野戰獲勝的名將傅潛居然變得這樣的懦弱無恥!

他率領著八萬余人的精銳大軍,一直安安穩穩地駐紮在定州城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失。當遼軍進攻威虜軍城時,他按兵不動;當遼軍放棄了威虜軍城,從他身邊經過向宋朝腹地穿插時,他仍然無動於衷,作出的反應堪稱可笑——只派出了三千人,去向遼軍挑戰。

戰什麽戰啊……這麽點肉遼國人半點胃口都沒有,理都不理,自顧自地急行軍,撲向了宋朝各大城池之間的所有州縣村落,隨意地燒殺掠奪,毫無顧忌,那些才是他們的目標。

宋軍的將士們氣瘋了,眼看著城外邊就是人間地獄,自己的同胞被遼人殺戮,難道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他們自發地準備好出擊的裝備,向主帥請戰,這時連同城外的三千多人馬,還有雪片一樣飛來的告急求援文書,都在催著傅潛發兵。一個無情的事實是,他不動,整個河北大地上根本就沒有宋朝的機動部隊,那和敵占區有什麽分別?!

可他就是不動。傅潛大將軍下令把軍營的大門牢牢關閉,無論是誰來請戰,包括楊延昭、楊嗣、石普、田紹斌,無論是誰,都是劈頭一頓大罵,罵完了直接趕走,就好像他身為軍人,出戰是一件多麽可恥丟臉的事情一樣。

傅潛就是這麽的堅定,縱觀歷史,誰能說勇敢的英雄就真的比那些敗事的孬種們信念頑強呢?就像這時的傅潛,無論誰說什麽,他就是有一定之規,說死都不出戰!

楊延昭等人官小,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再來的是監軍秦翰和三年前征戰黨項烏、白池的英雄範廷召。範廷召的官職也比他小,準確地說是小了三分之一。傅潛是總管鎮、定、高陽關三地的行營都布置,範廷召是定州行營都布置,但無論如何再加上個監軍總夠分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