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士子風流有金戈,大唐雄威終復振(第2/3頁)

蘇禹珪道:“和稀泥不難,難的是臨了還能把事情都理順,讓眾人都服氣,然後戮力公事,這樣的人才是真厲害。”

蘇逢吉白了張一樓一眼,“張兄豈非正是這等人?”

然後兩人一起望著張一樓不說話,惹得張一樓慚愧不已。

旋即,三人相視哈哈大笑。

那姿態出塵的茶博士,也是以手掩唇,低眉莞爾。

茶香裊裊,氤氳成趣。

這幅景象,是天成二年的士子風流。

……

此時,東宮。

李從璟在練字。他練字不是為了練字,而是為了練心。

東書房裏不止他一人,有兩人坐在小案後,有三人束手立在屋中。

坐著的人,一個是人送諢號“閻王刺史”的趙鐘鳴,另一個是推行新政最講究一個“理”字的前沛縣縣令何晨光。

站著的三人,正是剛好前來拜見太子的新科進士江文蔚、張易、朱元三人。

李從璟正專注練字,一筆一劃莫不傾注全部心神,如同勾勒心中的如畫江山。

“你們三人也坐吧。”李從璟滿意的放下玉筆,隨手指了指房中的另幾張小案,“方才我正在跟趙、何二公談論江淮、楚地戰事與民政,你們有甚麽見解,也都可以說說。君章、簡能不是第一回出入東宮了,致遠雖是頭一遭來,也犯不著拘束。”

君章,江文蔚的字;簡能,張易的字;致遠,朱元的字。

李從璟沒有字,因為他算得上是“草莽”出身,就跟李存勖、李嗣源一樣,時人有字的大多是正經士子、讀書人。及冠後李從璟不是沒機會讓人給自己表個字,但因諸事繁忙給疏忽了,時間一長也就無暇“附庸風雅”。

剛坐下的江文蔚、張易、朱元三人聞言,又連忙欠身,謙虛謹慎的表示不敢,面對這位平素和氣,但威名在外的太子,三人都不敢有半分大意。

趙鐘鳴撚須笑道:“太子殿下不拘小節,諸位切莫自縛手腳,三位之名,某也早有聞之,今日有幸得見,正好瞻仰一番各位風采。”

何晨光沒敢隨意插話,他不像趙鐘鳴,早年就跟隨過李從璟,本身對李從璟也不是很熟,怎敢放肆?

李從璟坐下後,理順衣袍,沒有讓江文蔚等人多番謙遜的意思,直接點名道:“君章先說說看。”

江文蔚起身行禮,重新坐下後,才字句斟酌道:“江淮戰事看似大局已定,實則淮南仍有反擊之力。數月來淮南軍隊猶如水下遊魚,在大將、沿海各處登岸,不停襲擾江淮各地,防不勝防,就是明證。”

頓了頓,江文蔚繼續道:“淮南如今只以小股精銳襲擾各處,看似無關痛癢,實則於大局不利。揚州、壽春一日未克,淮南便有盤活江淮的余地,尤其是精兵滲透襲擾大軍後方,不僅給王師造成諸多麻煩,也會讓江淮各州縣人心惶惶,時日一長,那些心系淮南的賊子,便會蠢蠢欲動。”

李從璟點點頭,“依你之見,江淮戰事當如何處理?”

江文蔚顯然早有腹稿,當即答道:“其一,整治各州縣民政,加快收服人心;其二,招募驍勇訓練州縣守卒,化淮南之江淮大網為我大唐之江淮大網;其三,速克揚州、壽春。”

李從璟露出贊賞之色,又看向張易,問道:“楚地戰事當如何?”

張易絲毫不用打理思路,當即答道:“王師與淮南鏖戰於益陽一帶,已經數月,但以易之見,當開辟第二處戰場。”

李從璟眉頭挑了挑,“哦?”

益陽是劃分、封鎖楚地東西的關口,是楚地之戰的關鍵之地,積蓄全力攻下益陽,也是朝廷的用兵之策,張易敢直言開辟第二戰場,便是否定朝廷計策,這份勇氣擔當可謂難得,張一樓說他極有豪烈之氣,任圜說他雄健無兩,都不是虛言。

張易繼續道:“淮南先敗楚兵,再敗王師,兩得益陽,後又苦心經營防線,即便不能稱之為銅墻鐵壁,也是相差不遠,益陽地勢險要,王師一時難克,並非不能理解。”

“其次,淮南占據楚地半載,治理州縣頗有成效,人心漸變,若不盡快收復,長久僵持,對大勢不利。當今之計,當往南征討,迂回梅山用兵。平定楚南之敵,收復楚南州縣,而後能北上夾擊益陽,是為取大勢也。”

“益陽難克,楚南必爭,故而易言當開辟第二處戰場。”

李從璟頷首,“說得不錯。”

最後他看向朱元,“致遠有何見解?”

方才江文蔚、張易已經將江淮、楚地戰事都說的差不多了,此時朱元再說,實難有振聾發聵之言,不過朱元顯然沒有窘迫之色。

朱元慨然道:“皇朝要平定江南、一統天下,必要精練水師。如今大唐坐擁天下之險,江淮定,荊襄平,若不精練水師,是懷抱金玉而無為也,實在暴殄天物。若能精練水師,他日順江東下,必能兵到城克,數載而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