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十年國辱自今雪,永無休止的戰爭(一)(第2/3頁)

作為鋒頭的李從璟在戰馬前奔的途中,已經將對面在接下來會跟自己碰面的契丹軍士一一看到,兩陣相接的時候,他面前一位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碩大刀疤,渾身散發出駭人之氣的契丹軍士,扯開嗓子張開大嘴吼了起來,唾沫從他嘴中迸射而出,還有絲線連接著上齒與下齒。在這幅完整的畫面中,對方手中的巨斧天神開山一般,重重斬下。呼嘯而起的風聲仿佛在昭示著,他可以將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礙劈為兩半!

前提是,他這一斧能落到實處。

但李從璟從來就沒有讓對手如意的習慣。對手若是如意,他便只能死亡,在你死還是我死之間做選擇,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謙讓。巨斧落下只在瞬息之間,不可謂不快。然而在這之前,李從璟的長槊已經洞穿了對方的咽喉。

李從璟將長槊從對方咽喉中蕩出,又刺進下一個契丹軍士的脖頸,在帶出一片血肉的同時,憑借著戰馬的沖力,不讓鋒刃停留絲毫,甚至不做太多變動,始終保持鋒尖向前的態勢,須臾又刺透了第三名契丹軍士的咽喉。

在此期間,李從璟前沖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在契丹軍密集如雨的軍士和刀槍之中,他的身軀不停做著動作幅度不大,但卻絕對精妙的移動。這讓他在一柄柄長刀砍來的同時,能夠在毫厘之間避開一手手殺招,在保證自己的身體不受創傷的同時,有效的將契丹軍士一個接一個刺落馬下。

李從璟身後的丁黑等人,只能看到李從璟的背影在不停變幻,而他的長槊始終在身前靈蛇一般舞動、揮刺,金屬驟然撞擊又驟然分開的清脆響聲不停響起,他面前的契丹軍士隔三岔五就掉落馬下。

長槊對長刀。

在長刀未及近身時,李從璟手中長槊已經收掉了握刀契丹軍士的性命。

在李從璟回槊格擋,再伸出來出擊時,契丹軍士的長刀如荒草一般,紛紛打在他面前。

十八般兵器,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勝在前,險勝在後,長勝在直接,短勝在靈活。軍中良將少有不能用槊的,而長槊又非勇武且技藝高強者不能使用,一旦使用得順當便殺傷力不同尋常,是以手握長槊的唐兵,一旦入了軍陣,在契丹軍士眼中歷來都是重點照顧對象。

契丹軍隊萬人,軍陣厚實。君子都兩千人,軍陣單薄。當兩軍廝殺在一處的時候,李從璟面前的契丹軍士越來越密集,無論是個人武力還是配合亦是越來越強,契丹軍陣中有類似於孟平麾下陷陣都的勇士,此時從軍中其他地方奔馳而來,紛紛殺向當頭的李從璟。

李從璟眼前的契丹軍士,戰力越來越強,這一點自然瞞不過李從璟本人,但這對於他而言,實非什麽稀罕的事,早在之前和梁軍對戰的過程中,他就不止一次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耶律德光的戰術簡單而且有效,他將勇武之士都布置在了軍陣前方,他所采用的戰術直接而且暴力,在硬碰硬的正面交戰中,只要前鋒能夠撕裂對方軍陣,取得戰果,那麽他身後的軍隊就能擴大勝利。

正是仗著這樣並不深奧的戰術,阿保機麾下的騎兵在過往一次次征戰中,戰勝了他們的一個個對手,最終建立了草原上的霸主地位。也是依靠這樣的沖陣方式,耶律德光在前番征戰薊州的途中,將前來迎擊的一隊隊唐軍邊軍殺得丟盔棄甲。草原上的騎兵從不畏懼正面對陣,相反,他們懂得如何以最具有威懾力的方式,在這樣的對陣中取得優勢,從而獲得勝利,就像他們在千百年中的無數次的戰爭中,所做過的那樣。

不同於兵力劣勢,需要帶頭沖鋒的李從璟,耶律德光從兩軍交戰伊始,就沒有沖在最前線,而是居中調度各方。萬軍之中要找一個人,甚至是找一個將領都不是簡單的事,但要針對當先的將領調整布局,那只是基本功而已。但他發現李從璟的沖鋒勢頭時,他就找到了李從璟。

耶律德光藏在軍陣中指著李從璟,獰笑道:“李從璟就在那裏,誰能給本王取下他的人頭?”

他旁邊的萬夫長聞言,立即露出一嘴大黃牙,立功心切的沖了出去:“殿下等著,末將這就去取李從璟的人頭來!”

韓信將兵,指揮大軍如臂指使,李從璟面對的對手或許不能做到這樣的境界,但要說集中戰力兇悍的兵力來對付他這樣的出頭鳥,卻非什麽難事。所以他在面對前眼前情景時,雖然感覺壓力增大不少,但卻沒有半分慌張。

廝殺前進間,面前契丹軍陣中呼啦讓開一條道,一員手持寶刀的契丹精悍漢子騎著高頭大馬沖出來,指著李從璟大聲喊道:“李家小兒,受死!”

對方話音沒落,人影已經奔到了跟前,一道虛影帶著不可匹敵之勢,轟然落下!李從璟眉眼一沉,狹路相逢勇者勝,他挺馬出槊,一手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