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惜惜嫁魯王(第4/6頁)

惜惜羞得埋了臉,只顧朝前走。

當天晚上,董小宛告訴了冒辟疆。他第二天就去遊說魯王。魯王正寂寞,況如此危險時局竟有紅顏知己願左右相隨,倍受感動,豈有不肯之理。那天午後,魯王在園中不慎撞到惜惜,惜惜羞得趕緊回避,魯王也獨自臉紅。

冒老爺聽說此事,當即收惜惜為女兒,為她備制了嫁妝,便擇了臘月十八的吉日,準備嫁人。惜惜心裏歡喜,想不到如此苦命竟得如此良緣。雖然她知道此去只有患難沒有多少歡樂,然可以期盼重整山河之日的幸福。

出嫁的前一天夜裏。董小宛陪惜惜度過了一個夜晚。這是她倆一生度過的最後一個共同之夜。兩人起初互抒情懷,想到不久就要天各一方,乃抱頭痛哭不止,哭了很久,方才彼此勸住。

話題慢慢轉入出嫁的喜悅和憂傷。董小宛突然抓起她的手,仔細端詳她修長的指甲。然後說:“讓姐姐替你修修指甲。”

惜惜本不肯,奈不住姐姐一再堅持,只得依了她。董小宛用一把小巧的剪子,只留下兩只手的食指不剪,其余皆剪圓磨平如月牙狀。惜惜很奇怪,卻不便問。董小宛將它食指的指甲剪得很少很鋒利,像槍頭。惜惜問道:“這是何故?會劃破他的皮膚的。”

“瞧你,還沒過門就痛他啦。這指甲自有妙用,就是要刺出血。”

“這又是什麽怪規矩?我可沒聽說要把新郎刺出血的事。”

“不是刺他,是刺你自己。”

“刺我?怎麽講?”惜惜驚得張大了嘴。

“因為你不是處女才有此劫。是姐姐害了你,當年不該讓你去應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方密之破了你的身子。”

“提他作甚?”

“哎——,凡是明媒正娶,男人都把貞節看得太重要了。不像我這樣半路出家做人側室,彼此都清楚過去,也就無話可說。表面看來貞節對女人是個壓力,其實對男人是真正的壓力,多少男人結婚之後,忽然變了,整日去尋花問柳或賭博喝酒,其根源就是因為婚後發現老婆不是處女身。雖然新婚之夜,新娘都有各種理由借口去博夫君的信任,男人一般都假裝被騙過去,其實心中有數,日後多以尋花問柳來報復。這是凡夫俗子中盛行的慘劇。今日妹妹得幸魯王殿下,乃前世積的陰德。若讓他對你不信任,日後有失寵之憂。所以姐姐教你這個不得已的辦法,希望騙得個處女身份。”

“如何使得?”惜惜惶恐道。

“這指甲就是妙用。也很簡單易行。明日跟殿下行房,你自己悄悄刺破下體。反正蠢男人只認血。當然,可能很痛。但一痛解千愁也值得。一定要在他進入前的刹那間動手,否則動手就不方便了,切記。”

“不這樣行嗎?”

“不行。”董小宛斷然道,“為殿下想一想,如果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只能徒增哀愁。他需要專注於國事。為了大明江山你就忍著點。何況這也不難,只是動動手指頭,但這一指頭你一定要動。”

惜惜端詳著手上鋒利的指甲,這麽兩片薄薄的普通玩意,竟可以改寫從前的難言之隱。董小宛補充道:“完事後立即想法弄掉指甲,別露餡。”

惜惜依言行事,成功地騙過了魯王。魯王整天喜滋滋的,在惜惜面前像個小孩。惜惜想皇家之子就是這樣的,怪不得只有老皇帝能夠更好地治理天下。

魯王並不在乎婚禮進行得樸素隱秘,反覺得這樣省事,私下裏還決定將來如有登基之日一定要頒布詔書,簡化民間婚禮俗習。他努力回味那天的情景:天未亮,兩乘花轎便出了水繪園,悄無聲息到了冒府,爾後悄無聲息又回到水繪園,只是多了一個惜惜。在冒辟疆、蘇元芳、董小宛、李元旦、冒全、茗煙等人的賀語中拜了天地。吃了一回酒,便入了洞房。

滿屋的紅燭讓他覺得天下都紅彤彤的充滿喜色。

連續幾夜之後,魯王就愁眉苦臉了,惜惜老是血流不止。

這早在董小宛的意料之中,她知道是老傷口帶來的麻煩。她請來常年為冒府行診下藥的老郎中陳藥師,這人因醫術高明,幾十年前就沒人叫他的名字了,久而久之,已無人知其真名字。她私下教陳藥師如此這般地說話,以加深魯王對惜惜的寵幸。

陳藥師坐在門外,細細撚動一根紅線,為惜惜診脈,他感到了她的心跳。一切正常,他滿意地站起身來,在書桌邊抖動手腕寫了一付藥方,都是些可吃可不吃的藥物。他扭頭看見茗煙在外面探頭探腦,突然想起有一年茗煙借去兩百個小錢沒還,便要捉弄他一回,便對魯王道:“楊先生,這劑藥開水煎服,每日三次。另有一個藥引子,卻不易得,必須由童男子親自上樹去揀蟬蛻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