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北朝最偉大科學家祖沖之(第2/5頁)

祖沖之的嶄露頭角是在他的青年時代,在已然腐朽墮落的世家子弟之中,博學機敏的祖沖之成為了不多的另類,並得到了宋孝武帝的賞識。這位在南北朝歷史中名聲不是太好的皇帝將他送到了當時藏書講學的重要地方——華林園學習。華林園是當時南朝著名的貴族學校,需要我們注意的是,在當時的華林園中,科學人才的培養占有重要位置。華林園珍藏著大量珍貴的科學著作,大部分都是衣冠南渡時代從北方帶過來的,也同樣擁有許多以擅長科學研究著稱的教師。更為重要的是,華林園的講學並不僅僅局限於書本上枯燥的理論,根據今天關於華林園的研究資料表明,當時的華林園的課程包含了眾多測量、計算等實際的科學實踐科目。祖沖之的時代,科舉制度還是一個未知的產物,官員的提拔主要依靠家族的勢力和權力的對比,教育的目的也並非是為了考取官職,而是為了可以在實際中有所應用。因此在那個時代,學院式的教育更注重知識的實用性和理解能力,也同樣鼓勵學生的創造能力。祖沖之的入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宋孝武帝的賞識,在一幹世家子弟群體中,祖沖之衣著簡樸,談吐不俗,宋孝武帝在賞識之余,更賜予他宅院車馬。年輕的祖沖之究竟用什麽方式打動了以荒淫暴虐著稱的宋孝武帝?具體的細節我們不得而知,但是祖沖之的精神品質中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他低調卻執拗的精神。這種精神品質在他未來幾十年的人生履歷中不斷地浮現出來,並且對他人生的走向產生了重大的影響。我想這種品質,也正是他得到賞識的原因吧。

陳凱歌電影《霸王別姬》中,段小樓曾經這樣評價程蝶衣:“你是人不瘋魔不成活啊。”在那部悲劇性的藝術電影中,一代名旦程蝶衣悲情的人生履歷打動了許多人,他固執地把戲台上的唱詞當成生活中的一切,甚至當做了生活的全部內容與追求。他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與心愛的師哥共唱一生的戲,這個簡單的夢想支持他走過了漫長而艱難的道路,也最終導致了他含笑而逝的悲情結局。中國有句俗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大意是說,做人要做成一個純粹的人。小時候學習毛主席的《紀念張思德》,文中也有一句名言:“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是許多人的人生追求,可是誰又能真正實踐這一信條?無論是藝術領域還是科學領域,我們總能找到這樣的代表,他們不理外界世事的變化無常,只埋頭於傾心追求的理想中。程蝶衣用曇花一樣的燦爛留給了影迷無數的感動,而祖沖之則是用幾十年寂寞的工作,為中國的科技歷史留下了永恒的傳奇。

如果說張衡還可以算做是一個政治人物的話,那麽祖沖之則可以被看作是最純粹的學者。家族的地位和先天的條件使他雖然身為一個官吏,卻對於政治生活分外的淡漠。這使他遠離開了南北朝眾多的政治旋渦,卻也使他有時候會無意中卷入政治的洪流中,這是許多科學家都不可避免的命運。離開華林園以後,祖沖之做過多任官職,從南徐州的從事史到簍縣的縣令,史書上對祖沖之的為官經歷記錄甚少,而事實上,這位大學問家對於仕途的升遷也始終不是太用心。權力的鬥爭並非是屬於他的舞台,科學的探索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戰場。從南徐州到簍縣,官職變了又變,在外人看來是祖沖之官場之路的開始,而對他自己而言,卻是他科技道路的開始。從華林園畢業到走上茫茫的為官路,年輕的祖沖之開始為他人生的第一個理想而努力,並非是加官晉爵,而是要編寫《大明歷》,對於中國天文的發展和農業的發展而言,這是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在之後為官的道路上,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到了這部歷法的推算與測量之中,甚至他利用做縣令的便利,對舊歷法中的種種數據進行了親身的測量,從做官的角度說,祖沖之這樣做有些“不務正業”,而這恰恰是他身為一個學者的純粹之處。張衡是以鉆研科學的方式,為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而努力,他需要借助先進的發明來取得當權者的信任,既而推廣自己的政治主張。祖沖之則不然,他人生全部的理想或許只在於一個科學成就的誕生和一種科學理論的完成,從這個意義上說,也許他不是一個全面發展的人物,但是他比許多儒生出身的學者要生活得更單純,比起南朝那些沉迷於你爭我奪的官僚們,也生活得更瀟灑。

說到《大明歷》,我們不得不把南朝的歷法情況作一下簡單的介紹。

在祖沖之以前的中國天文理論中,一直存在著一個錯誤:即太陽自今年冬至點環行天空一周到明年冬至點永遠地吻合。天周(即地球繞太陽真正公轉一周的周期)和歲周(回歸年,即太陽正射今年冬至點到明年再回到冬至點的周期)不分。東晉的虞喜測出了太陽從今年冬至點到明年冬至點有一些差距,太陽並不能回到它前一年的起點。這個差距,天文學上叫做歲差,而在南朝“元嘉歷”制定的時候,涼洲的學者已經提出了“閏年”的概念,認為600年中有221個閏年的比較精確的意見。但是作為修訂者的何承天並沒有采納這一成果。在當時的南朝,國家通用的歷法依然是何承天所用的《元嘉歷》,祖沖之敏銳地發現了這一問題,並且寫出了《大明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