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萬裏尋鈾(第2/3頁)

對方覺察到了她回來,放下了手中的書,轉過頭來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慈愛之色。

“你回來了,蘭蘭。”楊朔銘看著一臉風霜之色的女兒,柔聲說道。

“拜托,父親大人,下次進人家的房間提前打個招呼,或者出示一下搜查證,好不?你這麽幹,是違法的,小心我把事情捅出去,國會彈劾你哦。”楊蘭妤故意象是生氣似的撅起了嘴,向父親走去,在來到父親身邊時,她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一下子撲進了父親的懷裏。

“你怎麽才來……想你想你想你……”她將臉緊貼在父親的胸口蹭著,象個小孩子一樣的說道。

楊朔銘抱住了撒嬌的女兒,用手輕撫著女兒柔美的長發。他注意到了女兒的秀發顯得有些枯黃,不由得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這一陣子,很辛苦是吧。”楊朔銘有些心疼的問道。

“還行吧!礦沒找到多少,石頭倒是撿了不少。”楊蘭妤從父親的懷裏擡起頭來,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從衣袋裏掏出了一塊黃色的圓圓的石頭,得意的在父親面前晃了晃。

“猜猜看?這是什麽?”

“先不說材質,單是這形態,真是的鬼斧神工。”楊朔銘從女兒的手中接過這塊造型為一只剛剛啄破了蛋殼的小雞的奇石,贊嘆了一聲,“簡直不敢想象,這是大自然的造化之功。”

“是啊!我們隊的人都說,簡直太象了,雕刻大師都未必能雕這麽象。”看到父親這麽喜歡,楊蘭妤也很是開心,“快說快說,這是什麽?”

“這是一塊金絲玉。”楊朔銘的“超級電腦眼”又開動了起來,他一下子便給出了答案。

“不愧為國內藏玉名家,一語中的。”楊蘭妤笑著點了點頭,示意父親答對了,“我看了,你比我們這些地質專家都厲害,以後這找鈾礦的事,你也來吧。我們隊正缺人手呢。”

由於鈾礦的勘探工作是在全國範圍內大面積鋪開的,所以從各個部門抽調了不少專業技術人員,後來又從多個省市和部門調集了上萬人的找礦員,其中包括軍隊裏的大批專業人員。幾乎與此同時,楊朔銘本人於1944年2月簽署了兩道命令:一道是通知湖南、江西、廣東、廣西等四省區,為找礦部隊選調幹員193名,限3月底調齊,在長沙報到;另一道是通知山西、河北、四川、陜西、甘肅、新疆等六省區,選調幹員294人,限3月底調齊,在烏魯木齊報到。

這樣大規模的人馬調集,是緣於之前得到的關於德國政府在整個歐洲範圍內搜羅購買高品位的鈾礦石的情報。美國大力投資開發南非的鈾礦資源和加拿大新發現的鈾礦床也表明美國的核武器研制工作已經進行到了相當高的階段,這無形當中給中國增加了極大的壓力。因此中國政府對鈾礦地質的重視程度是如此的異乎尋常,讓下面具體幹工作的人既感到光榮,又覺得責任重大。國務院時常召集有關人員開會,許多時候都由國務總理甚至楊朔銘本人親自主持。

中國的鈾礦地質勘察動作很大,攤子鋪得很開,因而楊朔銘特別強調要注意保密。當然,和自己的女兒談這些不算是泄密,因為已經是國內著名地質專家的女兒,本身就是找礦隊的成員之一。

“你們的人,還沒調齊麽?”楊朔銘問道。

“呵呵,當然調齊了,調人的事,我騙了何部長一下,還有他手下的13個技術員。我們不是叫地質部第三局嘛,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他的人馬呢。我自己這頭銜也是保密的,叫了個地質部部長助理,我們這個三局叫地質部第三局,何部長以為這個組織是他那個部裏的。我就跟他要了13個技術員,後來他才知道不是他的。”楊蘭妤又笑了起來。

“你們現在還有什麽困難嗎?”楊朔銘問道。

“有啊!我一參加這個工作,一切就都跟外界斷絕了。同學都不聯系了,一切關系都斷絕了,不通信,不聯絡,就這樣。都不知道我幹什麽去了。”楊蘭妤有些委屈說道,“媽媽怎麽沒來看我?她是不是又忙她的那些海豚去了?”

“媽媽病了,過一陣子好些了,就會過來。”楊朔銘想起了現在遠在海外孤島上的柳香蕓,心中也禁不住掛念起來。

“啊?她怎麽樣了啊?重不重啊……”聽到母親生病了,楊蘭妤一下子著急起來,象是要哭的樣子。

“沒事的,過一陣子她好了就過來,她不過來,我抓她過來。”楊朔銘安慰著女兒,女兒聽說母親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說說你們隊的事吧。”楊朔銘拉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勘探大隊大部分都是帶著老婆孩子的,有的都是從老家直接過來的。剛才的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們隊10個人坐一架飛機,到處亂飛。我們隊先在新疆全境展開鈾礦放射性普查。首先對新疆境內的各種礦山、豎井、坑道進行了勘察,包括以前的礦物標本陳列室也不放過。我們很多人雖然畢業於地質學院,一般的知識也都學了,可鈾礦我們不懂,完全是跟專家學。我們隊出去得最早,剛開始在天山、烏魯木齊附近各煤礦檢查,以後到了阿爾泰地區。有時坐飛機,有時坐卡車,不管是找礦員、繪圖員還是警衛,都拿著槍,帶著儀器。一天大概跑二三百公裏。這一帶地方很荒涼,沒有人煙,車壞了就麻煩了。晚間也沒什麽旅店,搭個篷子弄個蚊帳,就在野外睡。那地方風特別大,得許多人一起弄才能把帳篷支起來,否則誰也甭睡覺。到布爾津,碰到一條河,蚊子多得要命,兩只手老得打,最早在野外普查,我們把人馬分成幾個小隊,每個小隊大約六七個人,各自分頭去指定的地域踏勘。我那時也帶領一個小隊出去勘察,我們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馬。有一次途中騎馬時,我的馬驚了,一抖就把我給甩下來了。當時我腳上穿了雙登山鞋,人掉下來了,可登山鞋的後腳跟還在馬鐙子上掛著。這馬正跑著,一看人這樣子看人這樣子就更驚了,不但沒停下來,反而更快地往前跑,我大頭朝下,頭差點撞到了石頭上。其他人趕緊追了上來,最後還是一個找礦員上來把我給救了。那個找礦員是個初中生,叫吳志軍,這小子挺機靈的,他過來把馬拽住了,這要怪我沒經驗,我以前哪騎過馬呀,全是在這兒學的。”楊蘭妤看到父親聽得津津有味,便徹底打開了話匣子。“我們回到烏魯木齊,大隊人馬還沒有到齊,我們先著手搜集資料,只要一發現線索便趕緊去查。有一天,總地質師老劉把我找去了。因為剛得到一個線索,在精河縣有個點叫阿莎勒,烏魯木齊西邊四百多公裏,發現了鈾礦苗。老劉讓我和另外一個搞物探的研究生一起去檢查。我們這回不騎馬了,開了輛卡車,司機是個轉業軍人,人挺愣,開到精河縣,馬上要進山溝了,開不了車就找來一個蒙古族的老頭兒。用馬來拉人拉東西。過河的時候,馬失前蹄,把我和行李都給撂河裏去了。到了那個礦點,一檢查還要往裏頭走,走了七八裏地吧,前邊一片片綠的紅的挺好看。書本上講過,鈾的次生礦氧化以後,特別鮮艷,所以我們特別高興,以為發現鈾礦了。到了前邊一看,那是石頭上的綠苔,襯上些紅色東西,根本不是什麽鈾礦石。又上到山頂上打些標本回來,這時候天就黑了。黑天的時候要回家啊,回精河縣還有七十公裏,又要騎馬,我雖然讓上回的事弄怕了,可不騎這70公裏怎麽辦啊,就那麽硬著頭皮弄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