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中華之辨(第3/3頁)

章氏之言,“華”為國名,“夏”為族名,與“漢”字之名,三義互通。因此,“華夏”連稱,就是對民族主義最好的解釋,就可以為孫中山的“民族主義就是國族主義,在中國是適當的,在外國就不適當”之說做出最有力的證明。而“中華”之稱,既具莊嚴肅穆之狀,又與“中華帝國”文脈相承,因此,“中華民國”就是最好最恰當的國號。

在解釋為何使用“中華民國”這個稱呼為“國號”方面,孫中山看重的是為何要用“民國”而非“共和國”,是側重於其革命性和民主性;而章太炎看重的是“中華”二字的文化淵源,是為新生的共和國尋求文化和傳統意義上的支撐,顯示其合法性和正統性。盡管如此,但中國學界並不完全同意章太炎的解釋,儒學大師柳詒徵就認為,“中國”一詞,乃文明之國之義,非僅指方位、界域和種族。“是實吾國先民高尚廣遠之特征,與專持種族主義、國家主義、經濟主義者,不止霄壤乎!”為柳詒徵此以《公羊傳·隱公七年》中有關文字為例:“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何休曰:“因地不接京師,故以中國正之。中國者,禮義之國也。”韓愈在《原道》也說:“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之所以稱為“中國”,柳詒徵的解釋是,唐、虞之時所以定國名為“中”者,蓋其時哲士深察人類偏激之失,務以中道詔人禦物。如《論語》:“堯曰:‘咨!爾舜!允執厥中。’舜亦以命禹。”《禮記·中庸》:“舜其大知也歟!擇其兩端,而用其中於民。”柳詒徵認為:“唐、虞時之教育,專就人性之偏者,矯正而調劑之,使適於中道也。以為非此不足以立國,故制為累世不易之通稱。一言國名,而國性即以此表見,其能統制大宇、混合殊族者以此;其民多鄉原,不容有主持極端之人,或力求偏勝之事,亦以此也。按中國民性,異常復雜,不得謂之尚武,亦不得謂之文弱;不得謂之易治,亦不得謂之難服。推原其故,殆上古以來尚中之德所養成也。然中無一定之界域,故無時無地,仍不能免於偏執。惟其所執,恒不取其趨於極端耳。”柳詒徵的說法強調“中國”之“中”不僅指地域處於世界之中,而且指先祖行事之取“中庸”而非偏激之意,則無論如何改朝換代,歷代帝王都不能不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