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風雨前夜(第2/3頁)

中國青年黨於1918年12月2日成立於巴黎玫瑰村共和街,發起人包括曾琦、李璜、何魯之、李不韙、張子柱等12人。成立會議確定了該黨的宗旨——“本國家主義之精神,采全民革命的手段,以外抗強權,力爭中華民國之獨立與自由,內除國賊,建設全民福利之國家。”從那時起,“外抗強權,內除國賊”的宗旨一直被青年黨堅持了下來。

中國青年黨的成立,在某種程度上,有跟剛剛傳入中國的共有主義思想分庭抗禮的意思。創始人之一的陳啟天,在青年黨成立時便鄭重指出:“自民國成立以來,一般有志青年雖熱心愛國運動,但並不熱心政治活動。至俄國十月暴動之發,國內思慕布爾什維克主義之人甚囂塵上,更有一班人依照蘇俄及第三國際的指示,秘密成立,並多方展開赤化的政治活動。此輩始而在‘少中’會內進行赤化,繼而決定加入革命黨,掛羊頭賣狗肉。革命黨也開始聯俄容布,使其得一發展的機會,於是從前熱心愛國運動而不熱心政治運動的有志青年,不得不起而設法抵制赤化的政治運動。”

青年黨與中國的布爾什維克們之間的這種對立,最早可以追溯到“少年中國學會”的內部分裂。青年黨領袖、創始人曾琦、李璜、陳啟天、左舜生等人,早期都曾是“少年中國學會”的發起者與骨幹分子。學會的宗旨,本來是倡導從事社會改造、遠離現實政治的,但到了1919年前後,會員內部對是否參與現實政治,已出現了嚴重分歧;對如何參與現實政治的分歧則更大。青年黨創始人李璜說:“早在‘少中’成立未久,因受世界思潮的影響,除少數會員仍抱不問政治,專攻學術的態度,如王光祈、周蕪等人外,大多數的會員均因對改造中國觀點的不同,而有了分歧,這種分歧,最早見於黎壽昌與曾琦的通信討論,黎主張,中國問題為一世界問題,欲救中國,須先參加世界革命;曾主張,世界革命以現刻國際形勢而言絕不可能,中國須求自強自救,國際主義只是理想,絕不可靠。”

李璜所描述的這種分歧,後來被簡化為“共有主義”與“國家主義”之爭。當日,以黎壽昌、鄧仲康為代表的一批“少年中國學會”會員,深受蘇俄影響,認為無產階級世界革命的時代已經到來,中國要想擺脫外遭強國壓迫、內有軍閥為禍的命運,必須鏟除國內一切的剝削階級,參與到世界無產階級革命中去,用黎壽昌的說法,是必須依靠俄國的力量,因為蘇維埃俄國“是全世界勞農群眾的祖國、先驅、大本營”。

但在以曾琦、李璜、左舜生為代表的另一批“少年中國學會”會員們看來,將中國革命的命運寄希望在蘇俄身上,是靠不住的,因為任何國家參與國際事務,都必然以本國利益為出發點,所謂真正的國際主義,並不存在。曾琦在其1918年出版的《國體與青年》一書中,非常明確地反對“階級本位”,而呼籲青年們“以國家和民族為本位”去思考中國的前途和命運。

很顯然,曾琦、李璜們的“國家主義”,與黎壽昌、鄧仲康們的“共有主義”,很難有相容的余地——前者強調“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後者推崇“工人無祖國”;前者主張全民的民主政治,後者信奉世界革命和階級專政。這種分歧最終演變成激烈的爭論——就在1920年春的某一天,曾琦、李璜、陳啟天等人,與黎壽昌、鄧仲康、張蔭浩等人,在左舜生的寓所,就彼此的政治主張進行討論,會議爭論得非常激烈,據當時的一位少中會成員說,“斯時如有手槍,恐已血流成河矣。”

無論是在法國,還是在國內,中國青年黨的核心人物“曾(琦)、左(舜生)、李(璜)”,與中國布爾什維克的早期核心人物如黎壽昌、鄧仲康、張蔭浩等人,從未停止過政見的論戰。在法國,布爾什維克們有《血光》半月刊為陣地;曾琦等人則創辦了《先聲》周報;雙方大致在同一時間回國後,曾琦等人又創辦了《醒獅》周報,以抗衡布爾什維克們的機關刊物《中華青年》。

對於中國青年黨來說,他們真正的政治訴求是希望中國走“國家主義”的道路。其建黨宗旨“外抗強權,內除國賊”,一直為黨員所堅持。曾琦作為青年黨黨魁,曾如此解釋“外抗強權,內除國賊”的含義:

“國賊之定義:國賊者何?即其行為有背於國民之公意、有害於國家之生存者是也。依此定義,以求實例,則吾人可發現若幹之國賊,為國民之公敵,其在歐美日本有絕對不能生存者,在我國乃如蔓草之滋長焉,此吾人所為腐心切齒,而志在必除者也。”

“國賊之種類:國賊之種類本難悉數,估依上述定義,舉其最顯著如下:1,盜賣國權,摧殘民命之軍閥;2.營私舞弊,禍國殃民之官僚;3.假借外力,爭奪政權之政黨;4,朝三暮四,寡廉鮮恥之政客;5,把持地方,魚肉鄉民之濫紳;6,勾結外人,掠奪國富之財閥;7,破壞公益,專謀私利之奸商;8,欺世盜名,不負責任之鄉願;9,倚仗外人,壓制同胞之教徒;10,擾亂社會,妨害國家之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