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盡信書不如無書(第2/3頁)

“我是個半路出家的軍人,軍事本非我所長,興辦實業,其實才是我的興趣所在。”楊朔銘搖了搖頭,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大總統如此安排,我其實是求之不得的。”

“你楊瀚之要是軍事非為所長,咱們這些人都得卷鋪蓋回家。”張作霖悶聲說道。

陳宦看著楊朔銘,似乎想要找出他言不由衷的蛛絲馬跡,但他看了半天,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梁啟超看了看楊朔銘,又看了看楊度,象是明白了什麽,原本有些凝重的神色竟然舒展開來。

“瀚之練就如此精兵,所費心血非少,如此委諸他人,不覺得可惜麽?”梁啟超問道。

“軍隊為國家之軍隊,非我一人之私兵,只要能履行保家衛國之天職,誰來統帶都是一樣的。”楊朔銘笑了笑,將目光轉向了蔡鍔,“松坡以為呢?”

“瀚之所言極是。”蔡鍔點了點頭,正色說道,“其實瀚之以自身為表率,給咱們華夏軍人開了個好頭。”

聽到蔡鍔的回答,席間眾人都紛紛點頭稱是,而梁啟超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滿之色,雖然稍縱即逝,幾乎無人察覺,但還是讓楊朔銘看到了。

就是這短短的一瞬,已經讓楊朔銘對蔡鍔和梁啟超二人的境界,有了清晰的判斷。

蔡鍔在辛亥革命成功後,一度被雲南軍政商學各界推舉為雲南都督,蔡鍔督滇期間,力除積弊,更新人事,整頓財政,興辦教育,開發實業,使雲南面目為之一新。中華民國成立後,蔡鍔卻自請解除了滇督職務,隨後應袁世凱之邀來京任職。

蔡鍔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看到了中國有可能陷入軍閥混戰的深淵,為了矯正軍人幹政時弊,他才不惜犧牲自己的權位,作出表率。

楊朔銘知道,後世史書和文學作品對蔡鍔解職入京最流行的說法是,袁世凱不放心蔡鍔鎮守雲南,因此才將蔡鍔調入北京,奪去兵權,軟禁起來。而根據他現在對蔡鍔和袁世凱等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的了解,這種說法其實並不準確。

在袁世凱的心目中,陸軍總長一職一直是看好蔡鍔的,蔡鍔在雲南做都督,他確實放心不下,但若內調為軍政首長,使蔡鍔楚材晉用,無直接兵權而負建軍之責,再派一名心腹做次長隨時監視著他,則既可以強化袁世凱自己私人的武力,又可以建設一支強軍。而對蔡鍔來說,建立現代化的國防是他的最高目標。因為無論是內除國賊,還是外禦列強,都必須以練兵及訓練軍事人才為起點。蔡鍔平日裏雖然沉默寡言,不善談笑,但卻有著銳利的眼光和深刻的洞察力,他未嘗不會看透袁世凱所想要建立的,只是為個人爭權位的軍隊,而非為國家禦侮的軍事力量,但是他很想將計就計,化私為公,借助袁世凱的力量來完成國防現代化的目標。

和“先知先覺”的穿越者楊朔銘不同,蔡鍔現在就看到了軍人幹政和軍隊私有化所導致的軍閥割據的危險,因此才會想要以身作則進行糾正。而楊朔銘之所以也和蔡鍔一樣放棄了兵權甘當表率,是因為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清楚地了解後世因“黨在國上”“黨指揮槍”而未能實現真正的“軍隊國家化”所帶來的嚴重弊端。

在實現“軍隊國家化”這一目標上,楊朔銘和蔡鍔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而脫離保皇派追隨袁世凱的蔡鍔老師梁啟超,卻無視這些明顯的事實,醉心於權位之爭,因此才會對蔡鍔回答楊朔銘的話感到不滿。

“瀚之鎮守贛西,僅一年多的時間,便多有建樹,如果能在主管全國實業任上,不受掣肘,暢行己志,當有大成。”楊度說道。

“瀚之雖天縱英才,主持實業建設,可謂得其所哉,但想要不受掣肘,只怕不易。”梁啟超說道,“如今強鄰虎視,又有逆黨作亂,大總統想要不受掣肘尚且困難重重,更別說瀚之了。”

“日本新敗,俄國忙於歐戰,皆無暇顧及我國,”楊度說道,“所慮者,逆黨耳。”

“海外逆黨目前已然分崩離析,只要再加一把勁,便可使之消散於無形。”胡瑛滿有把握地說道,“據我所知,孫文黃興已然決裂,分道揚鑣,黃興現在美國考察,聽說加入了咱們國內一個什麽‘國家社會民主黨’,看樣子有想回來向大總統認錯的意思,我正打算上書大總統,對其進行特赦呢。”

想到黃興竟然聽了自己的勸,入了自己和江雪瑩建立的“國社黨”,楊朔銘也面露欣慰之色。

“如此甚好,克強迷途知返,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蔡鍔說道。

“此次抗倭之戰,華興光復二會黨人不願助紂為虐,孫文在日本所建之同盟會已然瓦解,”夏壽田說道,“孫文之革命黨現已實力大損,若非日本支持,已然難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