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河南之變(二)

李鴻章表面上裝作平靜的聽完了密使的稟報,聽到光復軍接受李鴻章投降的請求之後,他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光復軍沒有對李鴻章提出任何要求,只是要他穩守洛陽,等待光復軍抵達洛陽之後就老老實實投降。這個情況讓李鴻章感到非常驚慌。

按照道理,光復軍不可能對李鴻章這麽寬容。降將們若是做不出突出貢獻,只是老老實實投降,那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即便是光復軍提出讓李鴻章夾擊湘軍的要求,都比現在更能讓李鴻章感覺安心很多。

只是投降的事卻不能與部下商量,部下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不會有好結果。李鴻章郁悶的想,難道他堂堂正牌進士,戰略眼光如此刁鉆準確,竟然就毫無價值不成?

但是李鴻章盡力驅散了心中的不爽與不安,他知道自己沒資格要求更多,李鴻章就知道當光復軍北上的時候,滿清就完蛋了。光復軍在他們的地盤上有報紙,江忠源對光復軍的報紙嗤之以鼻,李鴻章卻是如獲至寶。不管是土改還是發展工業,修建鐵路,建設港口,包括在光復軍對西班牙宣戰,奪回呂宋。報紙上文章的內在的深刻含義,都讓這位能臣感到極大的震撼。當然,最大的震動莫過於在署名文章見到左宗棠的名字。

淮軍當然沒機會去證實此左宗棠就是彼左宗棠,李鴻章卻寧肯相信光復軍肯招納降軍。與太平天國的拜上帝教相比,光復軍的報紙所展示的內容無疑是一個正常朝廷所關心的事情。當然,關心庶民百姓的切身利益的確不是滿清的傳統。李鴻章是二甲進士,他老爹李文安乃是三甲進士,當了刑部官員。

歷史記載,文安居官忠厚正直,以孝友為政,明治獄,盡心職事,政聲卓著。在管理提牢廳時,束吏安囚,嚴禁獄卒虐囚,時例各囚每飯一勺,文安散飯務必滿勺,生熟親嘗之。捐米煮粥,以濟晚間後到之囚。獄中易發疾病,文安制藥備之。夏則贈蒲扇,秋冬各司捐散棉衣,又在各所添置棉被,以備病囚發汗養病。獄無瘐死者。總辦秋審,亦多所平反,人無冤抑,世稱長者。

有這麽一個老爹,李鴻章與豪俠的江忠源不同,與地主階級利益至上的曾國藩也不同。他自幼就接受老爹的教育,懂得該如何忠於政事。政事無外乎“耐煩”二字,光復軍在宣傳為民做事的時候簡直是不厭其煩。江忠源曾經嘲笑過光復軍沽名釣譽,李鴻章嘴上附和,心裏面卻大不以為然。有他老爹的言傳身教,李鴻章很清楚政治操作比報紙上所說的繁瑣的多。

光復軍所展現的無疑是真正的新朝氣象,他們敢面對社會問題,勇於解決社會問題。這等氣派絕非太平天國能比,滿清朝廷也根本比擬不了。例如光復軍建立糧食局之後,向有戶口本的家庭按月低價供應六斤油,光復軍是把這當作重要工作來推行。淮軍對此是視若罔聞,李鴻章看完之後可是被嚇壞了。

光復軍治下有戶口本的家庭若是有一千萬,一個月就是三千萬斤油,一年就是三億六千萬斤食用油。現在一畝上等田的油菜畝產頂多幾十斤,即便按照完全做不到的畝產百斤計算,光復軍得拿出七百二十萬畝良田種植用於生產菜籽油與花生油的作物。

滿清有過計算,當下全國五大約五億人口,人均一畝八分地,也就是說全國耕種土地不過九億畝,光復軍就算是占了四成,也不過是三億六千萬畝,上等田與下等田比例大概在一比四,光復軍的上等田畝不過是九千萬畝。拿出百分之八的土地用來種植油料作物,這簡直是就是大笑話。

李鴻章並不清楚光復軍在南海開疆拓土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加食用油供應,21世紀的時候每年中國要從東南亞進口兩千多萬噸的棕櫚油。韋澤希望到1880年左右,中國能夠每年從南海生產出超過1000萬噸的棕櫚油。按照10億人口計算,人均棕櫚油就能達到20斤,加上菜籽油、花生油,以及椰子油的補充,不僅食用油毫無壓力,甚至肥皂等油脂化學產品都能得到基本滿足。

如果知道了韋澤的野心,只怕李鴻章能嚇的尿褲。即便不知道韋澤的野心,李鴻章仍然知道滿清根本無力與光復軍對抗。

對於注定滅亡的命運,江忠源選擇了“千萬人吾往矣”的自我陶醉,曾國藩選擇了螳臂當車般的奮戰到底。而李鴻章的選擇很簡單,他要活下去,絕對不給滿清陪葬。

所以當李鴻章接到僧格林沁的蒙古八旗被撚軍徹底擊破,僧格林沁戰死。而湘軍大破撚軍,撚軍余部南竄的消息之後,震驚之余又大感慶幸。滿清朝廷真正相信的不是淮軍,而是僧格林沁所率領的蒙古八旗。僧格林沁是鹹豐皇帝的表弟,是滿清朝廷真心信賴的世襲罔替的親王,他曾國藩又是什麽人?不過是一介漢臣,一介走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