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北伐前奏(八)

李鴻章的表現出的對各方局勢的精準判斷,巧妙的運作,以及果斷堅毅的行動力,令光復軍情報部門大吃一驚。腐朽墮落的滿清方面竟然出現了如此人才,這種震撼的感覺過去之後,接踵而至的就是強烈的警覺。

幾年來光復軍沒有立刻北上,做出這種戰略判斷的基石之一就是認為滿清會不斷衰落下去。這是很容易就能被認同的結論,實際情況也與此相符。李鴻章攻克洛陽所帶來的戰略改變卻讓滿清有了終止大失血的可能。

情報部門把最新消息整理好發向南京。可他們並不知道韋澤此時不在南京,而是在湖北。視察了廣東,韋澤他們乘坐火車返回武漢,從武漢乘船逆流而上。正好趕上了對灩滪堆的爆破工作。灩滪堆是千年的景觀,同樣是吞噬了無數生命的長江攔路虎,有了橡膠和玻璃之後自然能制造潛水衣,工程兵們穿著全套裝備,腰間圍著鉛墜,帶著長長供氣管子下水前,與韋澤合影留念。

看著這些造型頗為恐怖的裝備,連左宗棠這麽不信鬼神的人都忍不住問道:“陛下,你這是要改風水麽?”

“改風水?”韋澤一愣,好幾瞬之後他才明白左宗棠的意思,“左宗棠同志,我們光復黨是個唯物主義的政黨,我們不信鬼神之說。如果只是炸掉一個灩滪堆就能改風水,這風水也太不值錢了吧。炸掉灩滪堆是為了讓我們的輪船能夠直進四川,而且每年少了那麽多遇難的船工,這不好麽?”

“這千年景觀……”左宗棠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韋澤自己從來就沒見真正的灩滪堆長什麽模樣,所以他對這個景觀自然沒什麽感情,“是千年景觀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再說炸了灩滪堆或許能讓四川人民知道我們新政府有這樣的能力,能增加人民對新政府的信賴。不管怎麽看,我都不覺得這灩滪堆有保留的必要。而且我們拍了那麽多照片,後人想看灩滪堆,可以看照片。”

連續兩天的爆破,這塊威脅長江航路數千年的巨石再沒了蹤影。一艘三千多噸的軍艦高高的桅杆上軍旗招展,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遭有船只在這個位置沿著江心航道逆流而上,韋澤就站在船頭,照相機忠實記錄著這歷史性的時刻。

韋澤並沒有真的乘船逆流而上抵達成都那座錦繡城,他在白帝城下船之後換船順流東下。十幾日之間就從長江到嶺南,再從嶺南到四川,接著從四川回到長沙。左宗棠覺得有些理解了莊周,到底是左宗棠做了關山飛渡的美夢?或者是左宗棠身在別人關山飛渡的夢中?這真的很難形容。

到了長沙,韋澤在會見湖南省委的時候把左宗棠交給了組織部。左宗棠的身份既不是降將,也不是文官。而是有過在中央工作經驗的光復黨預備黨員。這個身份非常耐人尋味,不考慮左宗棠的出身,工作經驗與預備黨員身份都注定讓左宗棠成為重點培養對象,更別說還是韋澤推薦的人選。

安排了左宗棠的事情,韋澤就繼續乘船東下。李鴻章的“豐功偉績”傳到韋澤手中的時候,他正在湖北與省委的同志談論工作。看完了飛奪洛陽的介紹,韋澤笑道:“也不知道這是李鴻章的起點,還是李鴻章的終點。”

軍委的同志可沒有這麽輕松,如果洛陽還在太平軍手中,等半年一年之後北伐,四省還會是一場混戰。滿清與太平軍人頭打成狗頭,戰鬥會輕松不少。現在的局面是太平軍關注在四川的光復軍,如果滿清在四省中再次得到了穩定,北伐遇到的壓力或許會更大。

“都督,如果滿清穩住了陣腳的話,我們北伐可能就會多遇到些麻煩。”胡成和說著大家的看法。

韋澤帶著那種大家常見的笑道說道:“滿清現在是油枯燈盡的關口,些許變化改變不了局面。如果李鴻章沒有穩住局面,或許滿清還有點精神頭。一旦有了喘息的機會,滿清只會崩潰的更快。王朝積弊百年,哪裏可能這麽簡單的就能中興的。”

“那都督準備怎麽辦?”胡成和問道。

韋澤問道:“動用六個軍不知道能否解決四省?不讓預算出現改動,我覺得總共動用六個軍進行半年的戰鬥已經是極限。規模再大的話,我們就必然得讓財政部有動作。”

“六個軍?”胡成和有點意外。六個軍就是十萬多人,加上工程兵、鐵路兵與半軍事單位的軍工部門,光復軍現在是貨真價實的雄兵百萬。十萬陸軍真不是特別大的數字。

韋澤錯誤理解了胡成和的意思,他以為胡成和覺得這個規模還是比較大,他說道:“先讓安徽與徐州各出兩個軍,靠部隊的儲備,半年打不了,四個月還是應該能堅持的。”

四個軍的調動更不是問題,胡成和問道:“讓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