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金陵圖窮(六)(第2/3頁)

“這天京城只怕要出事。”韋澤覺得就算是他不說,祁紅意也不會坐視她父親祁玉昌毫不知情的被卷入到這樣的事件裏面來。

不管祁玉昌的神色有多震驚,韋澤都說道:“而且我這次來還要拜托嶽父您一件事,您說過,在東王府中有很多天京城的文人作為東王咨議。還請嶽父把這些人的名字給寫下來。”

祁玉昌當然看得出,韋澤並不是在開玩笑。封萬歲的事情弄得這麽大,祁玉昌也讀過這麽多書,出事情倒是很容易能想到的。他親眼看到楊秀清采取了如此強硬的手段鎮壓反對者,若是楊秀清真的能夠震懾住整個朝廷,他又何必采取如此手段?

“那會是什麽時候?”祁玉昌盡力壓制住內心的激動,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說道。

“怎麽都會是在封萬歲的大典前動手。”韋澤答道,“按照禮部定下的時間,後天就是東王封萬歲的大典。此時東王屬下都在忙這件事,城內都在張羅此事,反倒是個機會。若是等封萬歲的大典結束,東王名分已定,那還有什麽可爭的?誰敢對東王動手,誰就是天國叛逆!”

“真的麽?”祁玉昌對韋澤的判斷並不太相信。

“嶽父!你只怕是把當下想成了春秋戰國吧?春秋戰國,各國之間定下的盟約那是朝令夕改,各國都等著在盟友背後捅刀子,那個時候有那個時候的傳統。現在天國裏面可是說,天王、東王、北王、翼王,都是一家人啊。都是一家人下凡的神靈。天王只要參加了大典,封了東王同為萬歲,這就是神諭!下面的官兵覺得他們這是一家人之間的事情,只要詔告四方,東王的地位就不可動搖了。誰敢再動東王,誰就是叛逆!”

說到這裏,韋澤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他哈的笑出了聲,“原來如此!越來在嶽父眼中,我等也不過是些反賊罷了。哈哈!”

聽了韋澤的話,祁玉昌的臉登時就被嚇白了。不過見韋澤並無敵意,而且韋澤方才所說的話裏面,也實在是看不出韋澤對太平天國有何敬意。那驚恐的神色很快就從祁玉昌臉上消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剛拿起茶杯的時候,祁玉昌的手還有點抖。等喝完這口茶,祁玉昌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正色說道:“神奇本無主,有德有力者居之。我是讀聖賢書的人,讓我信什麽神仙下凡,實在是辦不到。”

“那嶽父大人可否覺得小婿我可否時有德有力之人?”韋澤笑道。

這話赤裸裸的表明了韋澤的態度,祁玉昌的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子差點都要瞪出來了。過了好一陣,他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這才問道:“若是齊王真有此意,那為何要以身犯險?”

“我若是殺了東王與天王,別人定然不會覺得我韋澤是不得已才這麽做,而是覺得我韋澤背叛了東王,又背叛了天王。不用滿清來打,天國在外的各路人馬都不會放過我。我可不想淪落到這樣的下場。這是其一。”

聽到韋澤的分析,祁玉昌微微點點頭。

“其二,我手下很多人的父母姐妹都在這天京城裏。我若是帶著這些手下脫離天國,他們定然不會安心,而且還給我的軍中留下了無數的後患。”韋澤慢慢地說道。身為一軍的領導者,韋澤從來不認為自己一聲令下,部隊就可以不顧爹娘兄弟姐妹的為韋澤效死力。當最高指揮官完全無視部下的親人,完全無視了部下的利益。那部下又有什麽理由為最高指揮官舍生忘死呢?

“其三,我若是不能在這天京城裏頭,任由其他人掌握了中樞。到時候天京城裏頭出了什麽事,還不是任由他們胡說?我的部下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在天京城,他們怎麽可能真的相信我所言的事情?那時候別人說什麽,我就只能聽什麽。若是我在天京城裏,我對部下說什麽,他們才能信。孔子說,民無信不立!商鞅變法之時,不也是得現在城門口立了杆子,說誰能把杆子扛走,就給五十金麽?那麽做的目的不還是為了取信於民!”

祁玉昌聽完了韋澤的話之後連連點頭,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可這以身犯險,也未免……”

“哈哈!嶽父,你也是讀過這麽多書的人,那些開國的皇帝,誰是安安穩穩的就得了這天下的?大禹治水,那是他身體好,真的染病不治也可不是什麽稀奇事。商湯曾經被囚,周王麽,幾次險死還生。漢高祖為了逃命,老婆孩子都從車上扔下去,曹操割須棄袍,司馬懿差點被燒死在葫蘆谷。隋朝那時候亂的無以復加,李淵、李世民父子百戰之後,李世民若不發動宣武門之變,他哥哥能放過他麽?宋太祖為了柴家出生入死,明太祖又是何等堅信,沒有馬娘娘把餅裹在胸口,他只怕早就餓死在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