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旗人會淪落成猶太人嗎?

那順趴在床底下,看著眼前雪亮的光柱,還有光後面那一聲粗聲粗氣的“那順先生”,嚇得幾乎昏了過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完了。

但是接下來並沒有槍響,他也沒被從床底下拖出來。手電光後面那個聲音放緩了聲調,只是又問了一句:

“先生是不是那順?是不是沐虎將軍派來的使者?”

那順心中仍狂跳著,但頭腦稍微清醒了點。他聽對方的語氣還算和氣,而且話語好像也並沒有惡意,就大著膽子,顫聲道:

“是……是,我就是……你是誰?你……你要幹什麽?”

“先生不要問我是誰,”強光後面那個聲音說道,“我只是一個不希望看到未來滿漢兩族之間充滿新仇恨的人。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已經向女皇陛下建言,考慮未來借鑒德國處理猶太人的做法,對全明境內的旗人進行若幹限制。具體措施我只記得幾條:包括禁止旗人改漢姓;對旗人征以漢人三到五倍的稅;禁止旗人進入高档的公共場所;讓旗人在專門的聚居區內居住;禁止旗人在城市擁有獨棟住宅;還有,要把旗人從公務、國防、教育、衛生、新聞出版、金融、商業等行業內清除出去……對了,還有一個,禁止滿漢通婚。……那順先生,這些只是我記得的部分,實際的肯定不止這麽多。現在女皇陛下正在考慮。以陛下對向小強的寵信程度,那順先生,你應該能想得到結果。”

那順聽得心驚肉跳的,聲音打著顫道:

“你……你胡扯,這怎麽可能……這……這根本不現實……你胡扯……”

走廊上的腳步又是一陣紛雜,好像是賓館的電工在檢查電路,還有好多住客在走廊上抱怨。

強光後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低聲道:

“那順先生……我進來一次不容易,我能到你跟前說出這幾句話,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至於先生信不信我就無能為力了。我不求別的,只是不想看著未來的大明毀在向小強的手裏……向小強仗著他去過一次德國,見過希特勒、戈培爾、希姆萊,見過那幫納粹頭目,就覺得自己學到了處置‘低等民族’的經驗,迫不及待想成為大明的希姆萊了……”

這時候門外腳步聲更近了。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同時很恭敬地說道:

“客官,您休息了嗎?您需要蠟燭嗎?”

手電光“啪”地熄滅了。那順眼前一片漆黑。只聽得床前的那個聲音回頭說道:

“嗯,我睡覺了,蠟燭不要了,謝謝!”

門外的聲音說道:

“哦,客官對不住,打攪您了,祝您晚安。”

……

那順臉貼在地毯上,滿臉的冷汗直往下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房間裏燈火通明,四下大亮。走廊上傳來一陣滿意的小歡呼,然後是紛紛的關門聲。

來電了,走廊上的客人們都關門回房間了。

那順依然喘著粗氣,慢慢把臉前的床單挑起來了些,往外望望。只見門口的墻角裏,那個保護他的東廠特工歪斜的靠著,正不省人事。

他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慢慢從床底鉆出來,環視整個房間,竟然沒有第三個人的影子。連窗戶也是關得好好的。

那順接連打開了衣櫃、壁櫥、還有套間衛生間的門,都沒有一個人影。剛才那個人好像蒸發了一般。很明顯,那個人在賓館服務員走後,擰開房門,就這麽無聲無息離開了。

他渾身酥軟,一下坐到床上。看看自己的兩只手,又掐了一把大腿。

說真的,要不是大腿被自己掐的劇痛,那順真要以為剛才是在做夢了。

……

第二天中午,首輔大臣官邸,沈榮軒招待自己的老下屬:現任東廠廠督、原一局局長陳秉新一起吃飯。

沈榮軒本來以為把沐虎的使者打發回去、就可以坐等北京起事的,沒想到今天早上起來就接到了下邊報告,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有句俗話叫“癩蛤蟆蹦到腳面上,不咬人,惡心人”。現在沈榮軒的心裏就頗有這種感覺。這件事挺惡心人的。

陳秉新一邊吃菜,一邊跟沈榮軒匯報這件事。

“……到現在,那個值班特工也沒說清對方的體貌特征。因為是停電之後對方才出現的,當時走廊上可以說一團漆黑,沒有多少光……他只能回憶起對方個頭有一米七幾,肯定不到一米八,但也不算矮……隱約能分辨出,那人好像穿著賓館服務員制服……他當時以為停電了,人家來處理的,就沒怎麽防備。”

沈榮軒也吃著菜,問道:

“化驗了嗎,是乙醚吧?”

“對,沒錯,醫用乙醚,醫院做全麻用的。我們的行動處在外面‘幹活’,有時也會用到。那個特工當時就覺得是乙醚,但沒掙紮兩下,就沒知覺了。現在我們也化驗了,沾到他領口上的殘留物就是乙醚。……沈公,我們幾個都認為這是我們內部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