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唇亡齒寒(第2/2頁)

如果圖快,本來可以從大江入海口進入,當年吳、越兩國戰船都是這條航線。之所以如此小心謹慎,還是因為趙國的船只雖然有了,但水師的訓練依然不足,實戰能力更是拙計,這批戰船貿然從海上入江,若是越人發動襲擊,真打起來,估計又是一場瑯琊大敗……

後天征募訓練的北人,和從小到大就以舟楫為生的南人畢竟沒法相比,這種差距,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彌補過來的。

越人似乎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們倒是不敢直接與趙國開戰,但得知在淮南向趙軍投降之際,越國的江船突然盡數出動,在庸浦這個地方再次大敗淮南舟師,還燒毀了數座水寨,幾乎把淮南的水上力量變為了零。

就在屈敖懊惱之際,與此同時,大江南岸的越國吳城,全力策劃了此事的越卿文種也興沖沖地向越君勾踐匯報了這次勝利。

……

“恭賀君上,如此一來,趙國收編淮南舟師的想法落了空,如今趙國的舟師雖也不少,但受吳國降人訓練時日尚短,不擅長水戰,僅能在北岸停靠,以防我越國北上。”

文種如此一說,勾踐卻笑了笑:“寡人本就沒有北上之志。”

滅夫差之後,勾踐大仇得報,因為白勝和趙國的雙重威脅,他倒也沒像歷史上那般屠戮功臣,除了範蠡遠走外,文種成了越國的卿,其余諸位大夫、戰將都有封賞。

勾踐在昔日吳國宮室裏踱步,緩緩說道:“少伯曾經說過,越國與北方諸侯相比,雖然兵卒驍勇,但地廣人稀,且士人極為不足,難以統治廣大疆域。縱然北方沒有趙國,寡人的疆域,也不過江淮而已。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越人北上,或許就沒了南方時的善戰,會重蹈夫差之亡。”

“故而,寡人滿足於做一南方蠻夷之長,疆域北不過江,西不過彭澤,只求在趙、楚之間得以保全,慢慢經營南方。”

數年和平生活後,勾踐看上去也富態了不少,似乎鷹梟之氣,也淡了不少。

他眼睛一眯,說道:“然而……倘若趙侯有借淮南舟師,圖謀越國之心,寡人也不會束手就擒!國力差距太大,在江北,越國是決計無法對敵趙軍的,但在這條大江之上,寡人要越國的水師,永遠比趙國的強!”

“君上所言甚是。”

文種拱手,又道:“如今淮南舟師已滅,單靠趙人舟船,是威脅不到江東了。只不過,此番趙軍取淮南的目的,恐怕也不是越國,而是楚國啊……楚國內亂剛剛平息,恐怕不是趙國的對手,加上越虎口奪食,滅了淮南舟師,已經得罪趙國。君上,形勢如此,越國想要置身事外,只怕很難。”

“那以種卿所見,應當如何?”

文種道:“大江長達數千裏,自蜀至越,制東西之命,而其中,又以荊楚為大江之中樞。趙國若奪取郢都,駐兵於江漢,只需要造一舟師,便能順流而下,鼓行而東。自古以來,水戰居於上遊者常常能占據優勢,到時候,靠著人眾船多,加上上遊之勢,在大江上,越國的舟師優勢,也將蕩然無存!”

“中原有一句古話,叫做唇亡齒寒,楚越兩國,就好比當年的虞、虢,宛如嘴唇和牙齒之間的關系,楚國若亡,越國也就危險了!”

“既如此……”勾踐沉吟許久,方才說道:“楚王章乃是寡人外孫,他收復郢都後,曾經向越國借糧,寡人這就允了他,令彭澤湖附近的城邑向楚國輸送粟稻。此外,南方越卒北上吳地,舟師雲集,臨大江牽制廣陵、淮南趙軍。倘若趙侯此番並不打算絕滅楚國,則越國可以維持此均勢,明面上服從趙國,暗地裏聯楚與趙國對峙。若趙侯此番打算一戰兼並荊楚,盡奪上遊之地……”

勾踐的聲音猛地變得狠辣起來,那個陰桀的勾踐仿佛又回來了:“則越國必要全力北上,以水師橫絕江淮,力保楚國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