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求婚(第2/3頁)

或許是因為大亂初彌的緣故,宮中甲衛甚嚴,各處均有甲士站崗。遠處的樓上台中,近處的路邊廊間,時見披麻之奴、戴孝美婢經捧物趨行經過。宮中掘土鑿池,種木為林,秋風掠過池林,拂人面目,極是清涼。只可惜在內亂洗禮下花苑中菊花已殘,獸室中的獸鳴淒涼,不復往日清雅。

透過那些慘白的裝飾,夫差依舊能看出其中高台美榭,雕梁畫柱,極盡古韻之美,奢華而又不失雍容大氣,沒有幾百年的財富積累是做不到的。那些宮女也有吳越女子沒有的婉約和修長,惹得吳國將領指指點點,嬉笑不已,但夫差卻沒將她們放在眼裏,他按劍前行,目不斜視地跟在引路的司馬耕身後。

但他心裏還是有些想法的:“我父王還是太簡樸了,既然吳國國力強盛,就應該有對應的巍峨都邑,樓台池沼,這也是大國實力的一部分。要我說,大丈夫應該白天領兵三萬甲威服中原,夜晚在這些宮廷台榭裏歇息,由各國召來的美女服侍起居,這才不枉此生……”

一幹人等入了大殿,趙無恤和樂溷、皇瑗等人早已齊聚一堂等候在此。

見到趙無恤後夫差面沉如水:“半月前在孟諸分兵兩路,小司寇果然比我早到,事後也不知道出城迎接友軍。”

趙無恤則笑道:“我只是宋的賓客,哪有資格替主人迎賓?太子莫要冤枉我,前些日子勞軍的酒水、肉食我可沒少差商賈送去,可還受用?”

再見面的交鋒,夫差還是沒討到什麽便宜,在場眾人都不是生面孔,自然不用太過寒暄。不多時,宋公穿著趕制出來的小一號朝服衣冠,在交龍旗開道下走了出來,公女南子蒙著面紗陪同在側。

本來這是不合禮制的,但公孫糾不懂事,若無南子陪伴則哭鬧不已,緊緊抱著銅柱不願臨朝,所以便出現了這新君上朝,長公女陪同的奇葩場面。

宋國卿大夫們捏著鼻子忍了,反正吳國人也看不出什麽有禮無禮,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法啊……

司馬耕擔任司禮,大聲宣禮,讓朝臣和賓客們拜見新宋公,眾人唯唯,只有夫差和身後的幾名吳人肅立不拜。

“按照禮制,外國太子見國君應當行頓首禮,還請吳國太子拜見宋公……”司馬耕按捺了一路的怒意終於忍不下去了。

夫差一言不發,進來後只是掃了小宋公糾一眼,就把精力集中到公女南子身上。

直到司馬耕三番五次提醒,怕他沒聽懂的轉譯官又用吳語說了兩遍,他虎目才又望向宋公糾,威風赫赫,嚇得他只想往堂姐南子懷裏鉆。

“這就是宋公?”夫差語氣不屑,一個剛斷奶的童子,養於婦人之手的小屁孩,也值得他跪拜?

“吳國是王,宋國是公,天生高一層,吳國太子與宋公應該是同等級,余不必頓首,此廂有禮了。”夫差趾高氣揚,他隨意地拱了拱手,就當是見禮了,這種無禮跋扈的態度一下子踩在了宋國諸卿的尾巴上。

新君的權威,這是至關重要的,也是賦予他們職權的源頭,決不能任由夫差踐踏!

樂溷覺得自己身為未來執政應該出頭,便站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吳國棄在海濱,不與姬通,明明只是伯爵……”

“你再說一遍試試?”夫差的短劍在外面卸下了,但他銳利的目光卻像一把銳利的劍,朝樂溷刺了過來,將他未說完的話噎在喉中。

樂溷訥訥不敢言,還是趙無恤替他補充道:“大兄說的沒錯,我在魯國時觀摩過柤之會的盟書,吳君壽夢受晉國之邀與中夏會盟,盟書上明明白白寫著‘吳伯’,位次在宋平公之後,太子恐怕是記差了。”

“柤之會後,晉國為宋伐偪陽,破城後將此邑給了向氏,難道小司寇覺得我會不清楚?其實,如今已經不能舊的爵位來排定尊卑次序了,吳是能與晉、齊比肩的大國,宋國卻只是中等諸侯,吳國太子所說有理……”向魋在後幽幽地說道,這種胳膊肘朝外拐的行為頓時惹來弟弟司馬耕的怒火。

“仲兄,你到底是宋臣還是吳臣!”

一通鬧哄哄間,這場覲見就要不歡而散,直到殿內響起了一聲清泠的聲音:“禮之用,和為貴,二三子休要在朝堂上吵鬧,驚擾了先君未散的亡魂。”

眾人回頭一看,卻是一身孝服的公女南子發話了。

夫差進來以後精力便放到了兩個人身上,一個人搶先他入城的趙無恤,另一個就是在諸侯間以美貌聞名的南子。

前者讓他有點吃不透,後者則讓他驚為天人。

女要俏,一身孝,南子清新脫俗的素妝打扮,其實比平日裏穿金戴銀,披朱紫之色要更能打動人心,這也是宋國諸卿大夫優容她的原因之一。

“公女之言有理,本太子便不與汝輩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