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墮四都!(第2/2頁)

於是他說道:“此策有理,吾等願從之,我這就派人去勸說大司空。”

孔子卻是有條件的:“墮四都之事需要縝密謀劃,還望二位卿士秘而不宣,還請以公良孺為叔孫氏的家宰,仲由為季氏家宰,此二子頗有武略,可以擔當大任。待秋收後征召兵卒,準備墮郈邑、費邑,然後是郕邑和鄆城,何如?”

孔丘已經意識到了,這不是邑宰們個人的道德問題,而是魯國家臣制度的積重難返,也是三桓內部出現的力量崩塌,才會造成三桓專魯,而陪臣專三桓的局面。

改變家臣世襲,轉而任用自己的出色弟子們為可以替換撤職的家宰、邑宰,這才是讓魯國復興的途徑。

這樣一來,才算名正言順!

……

六月末,天氣沒有那麽酷熱了,溫風開始吹起,蟀蟀移居墻壁之下,長出羽毛的雛鷹開始學習飛翔搏擊,腐爛的草中,螢火蟲開始在夜間飛舞閃爍。

孔子口中“逾越禮制”的鄆城,臨湖的廳堂內,剛剛歸來不久的趙無恤與謀主張孟談相對而坐。

張孟談在為自己和主君斟酒,清澈的酒水倒入杯盞中,他的神情專注一絲不苟,口中卻緩緩說道:“光一個郈邑,就占了叔孫氏三分之一的兵力,而費是個萬戶大邑,扼守魯國東方,公山不狃治邑有方,頗得民心,倘若他被逼急了,全民皆兵時甚至能掀起滔天巨浪……現如今侯犯以郈邑投靠司寇,只要再與公山不狃加強往來,至少吾等在魯國便不再是孤軍奮戰了,只是此策與三桓叛臣勾結,傳出去對司寇的名聲不好。”

趙無恤不以為然:“成者王侯,敗者賊寇,自古已然。宋國的第一位國君微子啟本是殷商叛臣,引周人入王畿,事後卻被吹捧為賢能王子,繼承了商湯的血脈和宗廟。晉文公不從父命,據城抵抗,之後又奪侄兒之位,占侄兒之妻妾,對天子也談不上敬重,踐土之盟上還不是被命為侯伯?在我看來,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孟談只管出謀劃策,不必多想。”

於是張孟談繼續說道:“吾等的本意是利用郈邑做靶子,吸引三桓的注意力,再乘著生亂之時為西魯謀利。現如今叔孫氏無力攻取郈邑,果然轉而向季氏求助。像郈邑這種堅城,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首先必須征兵卒、修武備、具器械,三月而後成。屆時已經入冬,整個魯國的精力都會集中到那裏,哪裏還有功夫管司寇。只要能拖到晉國中軍佐懲罰了衛國,打通晉魯之間的道路,司寇在魯國的地位自然能安如磐石,甚至能進一步進取。”

趙無恤頷首道:“我擔心的是,叔孫氏攻郈無望下,會請求齊人相助,那就有些難辦了……對了,我在郈邑的那幾日,齊侯和陳氏近來有何動靜?”

“齊侯歸國後大肆宣揚齊魯和解,不必再征發作戰,國人一片歡欣鼓舞,值得注意的是,齊侯讓陳恒去衛國獻地。”

趙無恤微微皺眉:“獻地?”

“齊國去年冬天攻略了夷儀,現如今將夷儀一分為二,陳氏控制主邑,而羔、媚、杏這幾座千室邑,則被齊侯讓陳氏轉交給衛國,作為衛國失去濮南的補償。”

“高明。”趙無恤對這計策只有兩字的評價。

一方面打壓了在戰爭裏吃得腦滿腸肥的陳氏,另一方面給衛國甜頭,讓他們繼續死心塌地留在齊國盟邦內,作為抵禦晉人的第一道防線。

趙無恤心裏有些樂,想來陳恒心頭一定在流血罷!

隨著齊魯和平,熱火朝天的貨殖戰爭也告一段落,至少在表面上這樣,齊國商船再次開始通過濟水、濮水,只是稅收依然居高不下,齊國的海鹽依舊不願意直接往這邊運。

對此趙無恤並不愁,他所需要的一些東西陳氏會轉手賣給他,而己方則要付出瓷器作為代價,當然,雙方還能共享一定的信息。

但還是有些不對勁,經過夾谷之會,趙無恤對齊國人已經十分警惕,這次獻地,只是一次孤立的事件麽?亦或者,還有後手?

張孟談說道:“司寇所料不差,陳恒前幾日從濮陽直接送了封手書來。”

他將懷中的紙信獻上,趙無恤拆開後,裏面只有四個字。

“小心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