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郈邑殺人事件(第2/3頁)

駟赤笑道:“他冥頑不靈,還出言唾罵家主,現如今已經伏誅了……”

其實駟赤從被叔孫州仇派來郈邑當無權無勢的工正開始,暗殺公若藐的計劃便開始籌劃了,他拉攏了控制兵權的侯犯,交好了邑內各大小勢力,正準備在夾谷之會後發難,卻聽到趙無恤拜訪郈邑的消息,這讓他們不得不將計劃推遲。

趙無恤之名響徹齊魯,連陽虎、齊侯這樣的人物都敗於其手,試問誰能不懼這位少年英雄?

隨後幾天,駟赤一直在裝病觀察居局勢,猜測趙無恤來郈邑的目的,結果還真被他猜測得八九不離十:趙無恤的打算是通過公若控制郈邑,進而讓叔孫氏永遠失去這裏!

不能再等了,駟赤決定立刻動手,但這卻將他的同謀侯犯嚇壞了,馬正侯犯對趙無恤的騎兵有所效仿,對他本人更是敬若神明,差點就嚇得放棄計劃,準備縮頭繼續裝公若的好養子了。

最後在駟赤的勸說和利誘下,侯犯才稍微穩定心神,咬了咬牙決定提前實施。但他卻不敢接受駟赤的第二個建議:將趙無恤騙到宴饗上,一同挾持。

侯犯嚴詞拒絕,駟赤只能作罷,在公若死後,城內大局已定,唯獨南門被趙無恤突襲得手,他心中暗罵道:“侯犯豎子不足與之謀,若是能一並將趙無恤在宴饗上挾持,吾等今日便可以立下全功,同時為叔孫氏、三桓乃至於魯國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但此時此刻,駟赤已不敢貿然發動反攻,他擔心損失太大,又怕倘若不能俘獲趙無恤,攻擊小司寇的舉動會引發魯國的動亂:要知道叔孫氏現在的實力可是連西魯都打不過的。

駟赤心裏掂量著雙方的力量對比,趙兵雖然號稱勇銳,但畢竟不如本地人熟悉環境,如今已經呈現隱隱包圍之勢,他只能轉而希望能通過人多勢眾的壓力將趙無恤逼出郈邑去。

若是趙無恤拖著不走,他也不怕,到時候叔孫氏接收郈邑的兵卒抵達,局面會更不利。倘若鬧到魯城朝堂,趙無恤打叔孫氏主邑的主意,必然理虧。

結果趙無恤沉吟片刻後卻說道:“你的意思是,是大司馬讓汝等殺死公若的,是這樣麽?”

駟赤以為趙無恤這是要退讓,便仰著頭回答道:“然也,的確是主君的命令。”

“可有手書作為憑證?”

魯國君臣的制度意識較弱,這種在暗室裏密謀,你知我知的陰謀,怎麽可能有手書?

所以駟赤的不知道趙無恤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便回答道:“無有,只是口述。”

趙無恤緊逼不放:“只有口述?那你與大司馬當時是怎麽對答的,且一一道來!”

駟赤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仿佛成了案堂上的要犯,正被士師言辭拷問罪行,於是便皺著眉說道:“此乃叔孫氏家事,我為何要告知小司寇……”

他話音未落,卻被門樓上趙無恤哈哈大笑的聲音打斷了:“你還知道我的官職?不用法者,國用常刑,我身為魯國的小司寇,在案發之地,有駐留調查、審理議罪之權,怎麽,連問一問你也不行!?”

“案件?審理?”駟赤一下子便懵了。

……

細細回想,駟赤心裏頓時一個激靈:沒錯,制定律法、審案、議罪、定罪,這不就是小司寇的職責麽?但隨著魯國禮樂崩壞,有法也無人遵守。所以這些東西僅僅存在書面上,對三桓及其家臣早就沒有約束了。

但誰也沒規定這種權力撤消了啊!

所以趙無恤占據郈邑南門不走的理由,一下子變得合禮合法起來了。

我是法官,這裏出了案件,要留下審案啊!還能定你們的罪呢!

駟赤在哪兒糾結不已,作為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向只有他算計別人的時候,卻少見他被別人算計的時候,今天算是撞到克星了。

正思索對策間,卻聽到趙無恤又在大聲質問:“休要沉默,速速將你與大司馬的對話一一道來!”

礙於身份,駟赤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陽虎奔逃後,郈地請降,但依然不尊君命,驅逐派去的家臣,於是家主召見我,要我進入郈邑為吏,想辦法奪回此邑。”

“他當時說,郈邑不僅是叔孫氏的憂慮,也是魯國的禍患,這該如何是好?外臣當時以《揚之水》這首詩的最後一章的四個字來回答……”駟赤文化水平較高,下意思地拽起文來了。

不學詩,無以言,若是不能熟讀詩三百並能加以拆分運用,遇到這種事情便要出醜了。

所幸趙無恤可是讓子貢和公西赤給自己補過課的,他想了片刻頌《國風·揚之水》道:“揚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你做出的誓言,莫非是‘予還歸哉’?”

駟赤頷首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