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唇亡齒寒(第2/3頁)

更何況,孔子手下三個知兵事的弟子,冉求擅長戰陣之法當為第一,子路勇冠三軍當排第二,年輕的樊遲以往常常跟著冉求打下手,可為第三。但如今冉求子路在趙無恤身邊,樊遲則因為父喪回了鄉,中都的軍務大梁,就得孔子一個人來扛了。

雖然孔子號稱知兵,但他的這項才能在歷史上卻沒怎麽體現,所以趙無恤對此持懷疑態度,說不準只是個理論派罷?

“下臣已經將虎司馬的話帶到,接下來的話我是以夫子之徒的身份說的,我輔佐夫子處理過中都軍政,知道那兒城垣低矮,兵卒稀少,恐怕不能堅持太久,還請大夫救救中都!”

冉求比子路想的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再拜稽首,連帶子路也頭一次向趙無恤彎了腰:

“方才是由莽撞了,我一人之力無法敵數千盜寇,請大夫救救夫子!”

這個中年莽漢發起愣來,任趙無恤攙扶也不起身。

局面有些被動,趙無恤思量片刻後,便表現出一副義之所在,千萬人吾往矣的樣子:

“俗言道:寇不可也就是說不能對入寇者掉以輕心,當年虞國大夫宮之奇說過‘輔車相依,唇亡齒寒’,這就是鄆城和中都的關系。中都,鄆城之表也,中都若是有失,鄆城一定會隨之遭禍。何況孔子遇險,我與他雖然相識才兩月,卻早已神交已久,焉有不救之理?你們的請求我答應了,二子先起來說話。”

子路和冉求大喜,他們卻不知道,短短的數息時間裏,趙無恤思量了許多事情。

在趙無恤的記憶裏,歷史上盜跖似乎還真和孔子有點交集,卻不清楚是什麽時候,也可能受到了後世人的篡改和編造,早已失去了原貌。但現如今,盜跖猛攻中都是正在發生的事情,救與不救孔子,他心裏是有一個利害的計較的。

首先,中都是聯接曲阜和西鄙的必經之路,鄆城才剛剛拿下不久,局勢未穩,而且還是盜跖的第一目標。若是放任中都淪陷,那麽大野澤北的塗道將不再能安全通行,獲得中都錢糧的群盜甚至會再次反撲鄆城。

其次,現如今趙無恤的手下有不少孔門弟子效命,子貢、冉求、公西華,還有漸漸開始對他有了敬仰之心的子路,此外還有宰予等,都是一時之選,當今世上不可多得的人才。據趙無恤觀察,這些早期的儒家人魚龍混雜,有無法大用的空談仁德之輩,可也有不少做實事的人,救中都,對於收攏這批人的心有益無害。

最後,他手裏還有七八百武卒,補充了魯城曲阜的武庫後裝備又精良了幾分,若是讓他和盜跖決戰於沼澤中,那是做不到的,裏應外合解中都之圍卻應當不難。

而對面,子路跳起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我願為大夫前拒!”

冉求則道:“我願為侯奄。”

前拒就是前鋒,侯奄就是探路的斥候,兩人雖然性格相反,可對孔子卻是一樣的愛戴,都希望能第一時間引領武卒趕到中都去。趙無恤不由想道,自己若是遇險,他們也會這般麽?

只希望這次救中都後,他們能事君如事師吧!

決心已下,趙無恤便刻不容緩的下令道:“冉求待命,子路,你瞧瞧自己身上的打扮,現在是什麽身份?”

子路瞄了瞄自己的吏服,這才反應過來:“還人……”

“迎來送往,以及作為副手奉命出使的還人,既然你知道,那就請繼續履行君命。”

子路感覺到很不解,很委屈:“事到如今,我如何能扔下夫子!”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立刻北行,前往陽關招降陽虎余黨。”趙無恤冷漠無情,口氣硬邦邦的,毫不相讓,拒不讓子路同行。

冉求也覺察出了一絲不對,這一刻,趙無恤不復方才的和善,而是換上主君的身份在命令子路,盡管他與子路並未正式建立起這種關系。

子路被趙無恤阻止,也動了情緒。

他拍著胸脯氣呼呼地說道:“我當年性鄙,好勇力,志氣伉直,頭戴雄雞羽冠,佩著公豚鬃毛裝飾的長劍顯示自己的獨特,曾經屢次陵暴夫子。夫子也不惱,先以巨力制服了我,又設計出少許禮樂引導我,我這才明白自己的鄙陋,於是穿著儒服,帶著拜師的禮物束脩,通過子皙引薦,請求成為門下弟子。”

“我追隨夫子至今已經十多年了,雖然我性情愚笨,但夫子從未嫌棄我,口上多有責備,內裏卻對我極其愛護,我能夠做到的,也僅僅是讓他惡言不聞於耳。他曾言,若是大道不行,乘桴浮於海,一定會追隨他到桑榆虞淵的,恐怕只有我!夫子對我寄予厚望,如今中都遇盜,他年紀大了,卻得親自拔劍在墻頭擊賊,大夫倒是說說看,我如何能避開,嗯!?”

子路滿臉漲得通紅,手緊緊捏著長劍的劍柄,柄的頂端有一銅制的鬥馬雞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