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甄邑攻略(上)(第2/3頁)

封凜在被子貢一番勸說後,也死心塌地地留下來了,眼看這支流亡隊伍在宋國、曹國期間整整壯大了一倍,還解決了財源問題,日後肯定也會招攬更多的人才。所以,潛入甄邑雖有危險,卻也是他封凜為君子立下大功,謀取地位的機會!

臨行前趙無恤與他約定:“你先行啟程一天,到六月五日混入甄邑,吾等入夜後就率部渡過濮水,從北岸到甄邑,夜路兩個時辰可到,我會帶人潛伏到邑外的桑林等待。”

“汝等若能順利混入邑中,可在三更時分讓悍卒奪取南門,並舉火為號。一見火起,我便會催軍全速前進,你們在內亂之,我在外擊之,此邑定能一鼓而下!”

田賁悍卒勇無敵,有他配合封凜,加上甄邑松懈的守備,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封凜暗暗琢磨:“若是換了平日,就算君子能順利奪取此邑,也會被衛人發覺,很快調遣大軍圍剿,諸侯中也無人會支持吾等,此舉是為死路一條。但如今晉、衛交戰,晉國三卿正在率軍攻衛,若是乘勢奪邑,吾等便不算是亂卒,至少也是幫助晉國的義軍!”

不過封凜覺得,想要憑借奪下甄邑之功返回晉國,實在是不太可能。畢竟除了趙氏外,其余五卿都或明或暗地參與了驅逐趙無恤之事,更別說新任的下軍佐範吉射與趙無恤有殺子之仇,而他們的主心骨範鞅也吊著一條命垂危未死,想回去的話,至少要讓五卿無話可說。

或許,君子還另有後續的計劃?

但這已經不是封凜能參與的事情了,其中的細節,也只有君子和他手下的第一謀主張孟談才清楚,甚至連子貢都不甚明了。

……

夜已近三更,在舍吏安排的大屋內,墻邊有幾個破舊被褥的床位,其余都是從邑外收來的幹稻草,一盞特地討要的陶制燈燭在大屋中央閃耀,是這漆黑的夜裏唯一的光亮。

封凜別說睡覺,連坐立都有些不安,他不時起身踱步,盯著沙漏查看。

和他的躁動相反,塌鼻梁,椎髻,唇上頷下各留短須,身穿窄袖短打的田賁卻只是靜靜地盤腿箕坐在稻草上,不停用皮帶磨蹭那兩柄殺人如麻的銅劍,就著燭光檢視鋒利程度。

在成鄉之戰後,他就漸漸恢復了早先的地位,其後跟著趙無恤遠離故土,在國外走了一圈後,見識和心胸都有了拓寬,相比一年前,田賁已經沉穩了許多。

他現在是悍卒的兩司馬,原先下宮、成鄉的老兄弟們死的死殘的殘,只剩下十來個人,所以這次帶的人手裏,有一半是在宋國新招募來的輕俠惡少年。

看到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宋人少年,田賁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田賁技擊過人,為人坦蕩仗義,還是趙無恤忠狗,於是他很快就將這些扔到武卒裏必然會成為刺頭的宋國輕俠收拾得俯首帖耳。

他們不參與普通訓練,而是被集中在一處,在田賁親自指點下練習技擊、刺殺、翻墻、放火、野外生存,乃至於偷雞摸狗等老本行。

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他們已經有了攪亂一個小邑的能耐,甚至在臨行前,還在陶邑幹下了幾樁無人察覺的入室盜竊作為演習。

“三更到了!”就在這時,一直盯著沙漏的封凜口幹舌燥地說道。

田賁最後盯了一眼雙劍,吩咐道:“檢查好兵刃,帶上縱火的燧石。”

和封凜跟守門的甄堇父說的不一樣,他們人人都帶了擅長的兵器。有青銅短劍,有匕首,還有載在輜車上的短戟、弓矢等,甚至還有幾名持新型武器單臂手弩的,早就一一握於手中,讓封凜觸目驚心。

田賁站起後孰視眾人,冷冷地說道:“今日之事,不必我多說,二三子在家鄉都是輕俠小盜,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事情敗露了,就會被鄉老責罵,士師緝拿。可跟著君子,吾等卻是大盜,殺人放火都是小的,要做就做這種攻城奪邑的大事,方為大丈夫!當然,吾等是君子的劍,君子不用時,就得老老實實呆在鞘裏,今日要用了,便得立刻出鞘刺出!”

眾輕俠和悍卒凜然應諾,田賁在他們被招募的第一天就說過,跟著他別的都好說,但唯獨有一樣不能少,那就是對君子必須得死忠,不容絲毫背叛。

封凜此次的任務,是將田賁等二十多頭殺人不眨眼的猛獸帶入邑眾,剩下的打鬥就沒他什麽事了。此時見田賁等將去搏命,不知道能還幾人,他心有戚戚,便抱著從舍吏處要來的那罐濮陽酒,在地上的陶碗裏倒了一圈,好為眾人壯行。

眾輕俠悍卒一一欠身拿酒,田賁也往封凜手裏塞了一碗。

二十多雙手高高舉起,圍成了一圈,壓低了聲音說道:“共飲此酒!”

封凜碗沿才沾唇邊,田賁已經咕嚕咕嚕幾口下肚,隨即將碗朝幹草堆上一扔,罵道:“淡出個鳥來,跟濮水一個味道!等旅帥拿下此城,萬畝良田俱為所有,吾等收粟米來自己釀,再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