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Prelude·Op.29(第2/3頁)

前天晚上被別扭的波蘭人火急火燎地找上門,看他那樣子還以為天塌了的匈牙利人,緊張地一邊薅著自己的金發,一邊平穩語氣讓好用冷靜下來。

棕發的鋼琴家在自家轉圈的瘋狂程度,簡直比他演奏會到來還要可怕。

“弗朗茨,歐羅拉托我寫點東西……我一個作曲家,怎麽能寫那樣的東西!”

“別急,鎮定,弗裏德,女王小姐又有了什麽旨意?我或許可以給你出出主意?”

“情書——弗朗茨,她要我給她寫封情書……”

“這不是正好?把你的心意傳遞給她,然後你們互相表明心跡,你再把真實身份亮出來,我就可以給你們落幕送花籃了——或許,我還能給你們找個神甫?”

他興致勃勃地暢想著波蘭人的愛情故事的後續發展,卻在好友一臉復雜的欲言又止後稍稍收斂了些。

李斯特等著肖邦講出那個不可能會為難的理由。

“弗朗茨……如果她要我寫的那封情書……是給肖邦的呢?”

在憑實力演繹銅鈴般的眼睛是何種模樣後,金發的鋼琴家把自己摔進沙發,抱起抱枕左右滾動,將自己變成一根節拍器上搖擺不停的指針。

他那標志性的匈牙利人爽朗的笑聲被發揮到至極。這是他第一次,可以有理有據地、肆意狂放的嘲笑那個波蘭人。

“哈哈哈,給肖邦的情書,你寫?哈哈哈,弗裏德,這個……我能笑一年!”

等到李斯特終於笑夠,他捧著抱枕根本直不起腰來。擦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後,他終於能用笑腔好好說話了。

“我親愛的朋友,為什麽她要指名你給肖邦寫?這是已經察覺到什麽了嗎?”

“應該……沒有,因為我……暗示我在意她。嗯,她應該在氣我……氣我瞞了她一些東西?”

“你跟人表白啦——”

“沒有,別讓我懷疑你的耳朵,我說的是暗示。”

李斯特不以為然,他又沒見過肖邦的關於愛情的暗示——這家夥連彈首愛情主題的即興都不太樂意。當然,如果他願意的時候,他的琴聲真的可以迷死人。

但在李斯特看來,那樣的旋律少了幾分真切的情感,只能說波蘭人太能處理情緒。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你寫。”

肖邦的言簡意賅讓李斯特瞬間扔掉抱枕站起身來。

“我寫?這是什麽奇特的想法,你簡簡單單寫幾句愛情的話交差不行?”

“因為你喜歡肖邦啊,弗朗茨,我可不喜歡他呢——愛情對於你而言有太多可寫的東西,我連寫幾句愛情動機的旋律都困難,你還想妄圖根本不愛用語言表達的我寫封情書?對了,我還是作家,情書還得符合我的身份?”

李斯特後悔了,他就不該對波蘭先生有求必應。

他現在算什麽,愛情之神嗎?不,就他目前的待遇,分明是愛情顧問差不多——還沒有報酬的那種。

“那你幹嘛答應她,你這是自尋死路!”

“嗯,因為我……願意滿足她一切請求?”

當波蘭人用他那雙濕漉漉的藍眼睛望著匈牙利人的時候,一切都只剩下一個選項。

算了,反正從一開始,他就決定要為好友的愛情當一個忠誠的守衛者了——誰叫上帝偏愛肖邦,而他欣賞歐羅拉呢,這稀裏糊塗的一對,才是“真愛”的化身吧。

“那你……介意我找好友求助嗎?放心,那可是個大作家,寫封情書,完全不在話下。”

“可以的話,後天來拿。”

……

黑白鍵上曲風一轉,李斯特竟開始演奏肖邦的曲目。

或許普雷耶爾真的是最適合波蘭人鋼琴曲的琴,悠揚的曲調瞬間就讓彈琴人滿意由他指尖描述的音色。

弗裏德取走那封情書時連看都沒看,大概是自信這封信兜兜轉轉又會回到他手裏?

嘖嘖,就是不知道維克托那熱情的表達,能不能得到他的青睞了。

沒錯,機智的李斯特將他的朋友圈數了一遍後,終於在眾多的作家詩人裏邊挑中一位他最喜歡、也是關系要好的大文豪。

維克多·雨果,這位法蘭西大作家,伴隨著匈牙利人熱烈的琴聲加上一杯醇厚的紅酒,不到一刻鐘,就揮毫完成一封字字嵌滿愛意的情書。

哎呀,弗裏德,這是抱歉啊——

我一個不小心,又把你的曲子彈成“甜膩膩”的味道了呢。

*

“你介意我現在拆開看嗎,弗朗索瓦?”

“不——”

波蘭人驚恐的伸手被少女幹脆的背影回絕,隨著她抖開信紙,坐在沙發上的他也為之一震。

他聽她清了嗓子,以一種繾綣萬分的語調當著他的面念起那封情書。

“肖邦,我藏在心裏的天使,我的今日以對你的思念裏結束,明日在對你的思慕中開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