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演(第4/5頁)

他面沉如水,眼中似有冷意流動。

在此刻,他顛倒了與宴大家的主客順序,不怒自威的面容讓人不敢直視,眾人看他竟是有種喘不過氣的緊張感。

環顧四周,表情嚴肅的陳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隨著杯底與木桌貼合,清脆的聲響宛如落在眾人的心底,讓他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原本失神的紀元因為這一聲回過神來,他壓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恐懼,勉強找回了一些底氣。

陳生則不緊不慢地問紀元:“所以,你想說什麽?”

紀元輕咳一聲,眼神飄忽道:“自古以來,修士不入凡塵,凡人不問仙緣,而你分明與修士有關卻繞了一個大圈子回到京城,甚至還妄想借縣主入皇室,我看你是別有用心,怕是想將天下都掌控在修士的手中吧?”

聽到紀元這話的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紀元所說不是假話,陳生身上疑點確實過多。若是陳生不能在此解釋清楚,別說狀告中書令,他自己都會因紀元的話入了京中大牢。

因為這點,周圍的人逐漸開始對陳生指指點點。

陳生按住想要開口的曲清池,從容不迫地問紀元:“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替冤魂上告,不過是我貪慕名聲?我來考進士,不過是我身為修士的陰謀?只因我想要進入朝廷?”

紀元理直氣壯地說:“正是!”

陳生點了點頭,不氣不惱地問他:“那我再問一句,你聽說過越人禮嗎?”

越人禮的名字一出,周圍又是一陣嘩然。

越人禮的名氣極大,畫作風格多變,可不管是何種風格,越人禮的畫都有常人模仿不來的神韻靈氣,他也被稱為當代最出名的畫師,所畫作品千金難求。

而因越人禮從不在人前現身,因此旁人就算想見都不知如何來尋。

過往皇上和太後曾在宮宴上提過幾次,有意借此放出話來,好邀越人禮入宮作畫,可惜越人禮從未應過。

紀元沉默了片刻才回:“自然聽說過。”

陳生又問紀元:“那你覺得越人禮名氣如何?”

一側仰慕者自然而然地接話:“別說是凡塵,越人禮的畫作在修士中都極有名氣,與當代詩聖大家齊名。”

陳生點了點頭,然後又說:“宴大家,可借紙筆一用?”

宴大家聽到現在,觀陳生面色,見陳生先問越人禮又要畫紙,當下猜到了一些秘密,連忙一臉急切地喊來侍從,給陳生拿來了筆墨紙硯。

陳生接過筆,氣定神閑地當著眾人的面落筆。

曲清池擋住那些窺探的目光,悠閑地看著紀元,慢聲道:“紀先生還真是妙語連珠,要不是知曉紀先生只是醉酒失言,我都要認為紀先生不過是在嫉恨陳生,這才裝醉行惡,一邊高擡中書令和柏親王,一邊針對陳生一人。可我轉念一想,文人清流,最是厭惡那種趨炎附勢的小人,真正的文人看重氣節遠超性命,想來也不會刻意討好權貴。”

紀元在陳生那裏占了上風,態度從低落轉為驕傲,竟是開始說:“我這人向來喜歡說些公道話,遇到心系天下的好官自會說好話,遇見草芥人命的惡徒自也敢於指出。

我自認此舉並無不妥,可聽你如今的意思,你莫不是說我有意奉承中書令與柏親王?難道在你的眼中,中書令與柏親王都是惡人不成?”

曲清池慢聲道:“自然不是。只是我想問問紀先生,除陳生外,在場諸位可有紀先生欽佩的人?在紀先生眼中,這裏有沒有品性不端的人?”

紀元腦筋一轉,“宴大家是何人,宴上來客怎能不論人品?”

曲清池有道:“那紀先生的意思是,沒被宴大家邀請的人便是品行不端的人?——那我倒想問問你,如今朝中,紀先生最看不慣何人作為?”

紀元臉色大變:“你這是什麽意思?!如今聖人英明,在朝為官者怎會有品行不端之人?”

“哦,”曲清池挑了挑眉,“那按照紀先生的意思,想來朝中文臣長史不曾批奏……”

紀元知道曲清池要說什麽,自然不能讓他說完,立刻打斷他:“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敢妄以揣測朝廷命官?!”

曲清池搖了搖頭:“我不過是在學紀先生,畢竟陳生身為朝廷命官,紀先生不只敢妄以揣測,還敢詆毀辱罵。我想紀先生之所以敢如此對待陳生,並不是因為陳生官職不高,也不是眼紅陳生的名氣,只是心底傲骨正氣使然。”

曲清池提到這裏,眼中帶著如蛇一般陰冷的寒意,他一字一頓道:“想來在紀先生眼中,文人氣節定是比命重要。而紀先生敢說實話,敢認其事,怎麽不能回答我,朝中文臣長史有沒有參過其他大臣?那是參人的做錯了,還是被參的做錯了?”

紀元深知這個問題的壞處,冷汗瞬時打濕了後背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