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路標(第4/6頁)

緊抿嘴唇,一縷黑發落入唇縫之中。蕭疏皺著眉一把拉出陳生,意外瞧見京彥的身體上布滿了金色的紋路。小小的人族皮囊似乎無法容納金色的血脈,皮膚上出現了裂痕。

京彥的皮囊下似乎藏著什麽金光強盛的東西。

那東西即將撐破京彥身體。

蕭疏冷著一張臉,探了一下陳生的脈搏。

男人躺在哪裏,如今已經沒了呼吸。只不知害他沒了呼吸的到底是那只眼睛,還是這缸井水。

眼中出現一絲慌亂,曲清池的臉在這一刻出現,帶給人無窮壓力。

蕭疏把陳生放下來,不抱任何希望卻還是伸手按了按陳生的身體。他本想逼出陳生喝進去的水,卻不小心逼出了金色的人形。

他的手剛按下去,千萬金線從京彥皮膚上金色的裂痕中出現,金線如水似雲,輕靈柔和的組成一個金色的人影。

那人影立在上方,身上不時飛出紅色的火星。人五官雖是模糊不清,但看狀態應是平和的閉著眼睛。

等完全脫離了京彥的身體,影子的頭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半透明幻影。幻影是倒著的井,井口之上有一個亮橙色的三角形。

“路標?”蕭疏看到這一幕眉眼一動,他很快懂得了金影要做什麽。在金影入井之前,蕭疏扔開手中的盞目,化作與金影相同的一道光,直接並入金影之中,隨著金影一同沖進井口。

橙色的路標在影子消失後不見。

很快,河邊只剩下了京彥的身體,和那把再次暗淡下來的盞目。

*

四百年前

大景,京都。(前文提到的被推翻的前朝)

白玉湯匙放入碧玉碗中。

纖纖玉手拿起絲帕,輕輕擦拭沾著藥汁的淡色嘴唇。

幫小主子掖了掖被角,穿著一身淡青色衣裝的女子對著床上的人影輕嘆了口氣,姣好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愁緒。

十二月初,寒冬握著樹梢,催動著枝杈輕動,在暖窗上印著屬於冬日的蕭條,偶爾也會填上幾筆雪色。

北風蕭蕭,雕著花紋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冷風順勢進入房中,不多時便與暖意相融。

關上房門,一位穿著深紫色衣裝,梳著高髻的婦人走進房中,動作輕柔地脫下身上占了雪花的大氅,柔聲問道:“二郎醒了嗎?”

守在床邊的少女搖了搖頭,瞧見小主子如今病弱,難免心生怨語:“大郎君也真夠心狠。”她說到這裏眼中含著淚,表情憤慨卻不忘壓低聲音:“明明二郎才是他的親弟,怎就對那個野種要比二郎好上許多?”

她說著說著,悲從心來,拿著手帕按住發紅的眼睛,哭道:“阿娘,府中阿郎大娘去後大郎君當家,二郎平日要看他的臉色也就罷了,日子將就著怎都能過。可如今二郎不過是不慎絆倒了那個野種,大郎君便在這冬日罰二郎跪祠堂,他也狠得下心!經此二郎在府中地位更是……”

婦人聽到這裏也有些心煩,她厲聲道:“行了!少說兩句,別又傳出什麽話給二郎惹麻煩。”

少女聽到這雖是收了聲音,但仍是氣悶難忍,當時跺了跺腳,恨到:“他們就是欺我二郎癡……”她說到這裏,那個“傻”在婦人的怒視下咽了回去。

二郎心智不全。

這件事情府中人心照不宣,不過知道是知道,說出去可是不行。因此平日無人敢提。

房中的婦人名叫傅娘,是沈家二少爺的奶娘。(沈家,前文提到過,是前朝世家大族,後出了一個沈貴妃禍亂朝綱。妖妃與昏君的搭配導致前朝滅,後才有了如今的應國,以及縣主這群皇族。)

沈家是世家大族,已去的沈老侯爺一共有四個孩子,其中傅娘所照顧的二郎是老侯爺的嫡妻所出。只可惜造化弄人,侯爺唯一的嫡出子生來心智不全,現今十一歲了,連話都說不完整。而除了嫡妻所出的二郎,府中還有三個孩子,一個是庶女,如今已經入了宮,成了那宮中最受寵的娘娘。庶長子就是如今沈小侯爺,他與宮中的沈娘娘同母,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最小的孩子四郎與二郎同年出生,四郎的身份特殊,其實算不得是沈府的孩子,但他卻最得沈小侯爺的寵愛。

而因為嫡子癡傻,庶女得寵,侯府當家的自然就是庶長子,因此二郎的日子並不好過。

前些日子,十一月底,二郎與身體不好的四郎在府中相遇,不知怎麽的,四郎跌倒,人摔在假山上磕破了頭,一連病了幾日,只說是二郎絆了他一腳,惹得沈小侯爺罰了二郎。

二郎在祠堂跪了一日,出來的時候寒風入體,一連病了三日。

傅娘對此多有怨言,但說不得還是說不得,畢竟她比女兒拎得清,知道如今府中到底是沈小侯爺做主。因此她就是心有不滿,也不敢過多提及。只是繞過女兒,去看了一眼床上緊閉著眼睛的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