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故意

樞陽尊傲慢,陳生輕狂,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而這時開口的首座顯然有些卑微,三言兩語勾畫出在這段感情中並未占優的形象,將氣氛推送到緊張的頂點。

不敢去看樞陽尊的表情,宴上的修士沉默不語,之前說話的那三人頓時覺得自己很多余,不過不管心中怎麽想,眼下的情勢都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

如今樞陽尊要難為陳生,曲清池毫不掩飾心悅陳生一事,陳生又對樞陽尊冷言冷語,瞧著也沒有多喜歡曲清池,讓人看不出其中風向。

在氣氛陷入尷尬之時,乾淵尊摸了摸胡須,和善地笑了笑,打了個圓場:“陳小友既然來了,不妨坐下來聽聽,你是望京人,自是有權知道望京即將發生何事。”

乾淵尊這話一出,修士們更加驚奇。

今日真是意外頻發,聽乾淵尊的語氣,竟是認識這陳生。

樞陽尊因此側目瞧了一眼乾淵尊,冷聲道:“怎麽,先達認識這個凡人?”

乾淵尊和顏悅色地說:“初來望京不知該去往何處,多虧了陳小友收留。

一個尊者怎會找不到住處,這話完全是在擡舉陳生。

而這陳生是走的什麽運,尊者竟然願意主動住入他家中,還願意親切的稱他一聲小友。

先是曲清池,後又有乾淵尊……眾人想了想,心說,難不成這陳生有什麽特別之處?不然他怎能吸引到曲清池與乾淵尊的注目?

事情到了這一步,陳生也不想在樞陽尊面前露怯,竟然乾淵尊敢讓他留下來,他就敢在樞陽尊面前坐下。

無視修士的目光,陳生不慌不忙的望著自己與玉台的距離,正在想該怎麽登台,就見曲清池起身,優雅的朝他走了過來。

樞陽尊見此擡起眼,眼中帶著幾分不悅,可此時要再開口,反而會丟了自己的臉面。因此就算不喜,他也還是咬著牙一言不發,只是盯著陳生的目光越發的冷。

剛剛得知曲清池和陳生一事的京彥在此刻完全沒了話,他臭著臉算了許久,一時間想不通若按這個發展,到底是陳生綠了曲清池,還是曲清池綠了端肖雪,還是端肖雪綠了曲清池……

這三人之間的關系就像是被貓抓亂的毛線,讓他想理都理不清。

曲清池來到玉台前停下,微微彎下腰。黑發從兩側滑落,貼在臉旁,柔化了平時冷硬的一面,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平和的暖意。

對外一向矜持寡言,從不與人有任何牽扯的首座彎下腰,伸出手要去拉陳生。

陳生想了片刻,為了氣樞陽尊,他將手放了上去。

笑意出現在眼中,曲清池將他拉到玉台上,陳生上了玉台四處看了一圈,問他:“齊佑呢?”

曲清池說:“齊佑身體不適,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這話水分不少,但陳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去追問。他知道他若追問,曲清池為了逗他搞不好會語出驚人。因此為了自己的心臟和臉面,他點了點頭,聰明的閉上了嘴,卻在座位上犯了難。

他不想去太高的位置,可乾淵尊卻在京彥身旁給陳生放了一個玉座。如今位置已定,陳生因此不得不坐在高位上。

見此樞陽尊在上方冷哼一聲,說:“身為凡人,站的過高了。”

陳生皮笑肉不笑地說:“身為尊者,管得過寬了。如果每個尊者都像你一樣,怕是要累死在凡塵。”

陳生譏諷樞陽尊心胸狹隘,比不得其他尊者。

而京彥除了他師父誰也不放在眼裏,從不喜歡態度囂張的人,此刻見樞陽尊一直咄咄相逼,也有幾分不滿。加上樞陽尊來了之後對乾淵尊也不是很尊敬,於是他插嘴道:“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你管別人說什麽,坐你的。”

這話一出,場上的氣氛更加奇怪了。

下方的修士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變成了囅然而笑,默不作聲的看起了戲。

雖然面上情緒不顯,但在場的修士眼中都帶著幾分興奮,只差沒在頭上貼上“打起來”的這幾個大字。

如今的這出戲可不多見,人生怕是只有這一次機會觀看。

陳生到沒有在意旁人怎麽想,他只是盯著對面曲清池的臉,覺得很奇怪。

對面的曲清池不知在想什麽,一言不發望著手旁的玉杯,像是遇見了什麽難題。可以陳生對曲清池的了解,曲清池並不喜歡旁人在他面前趾高氣昂,一言不發實在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而曲清池輕狂,絕不可能因為樞陽尊是尊者而畏懼樞陽尊。

那他此刻不言語是——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生的目光,曲清池慢慢擡起頭,黑色的眼眸對上陳生褐色的眼眸,他先是平靜地眨了一下眼,然後慢慢地露出一個笑臉。

陳生拿著杯的手微微顫抖,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曲清池很少在人前笑,除非是心情很愉快之極,而他愉快的點一般都是想到了什麽害人的法子,因此陳生一眼就看出他心中一個詭計可能已經成型,一時間驚到忘了去看樞陽尊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