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劍拔弩張(上)(第2/3頁)

看著報紙,張員面露笑容,哼哼起了定軍山“這一封書信來得好,天助黃忠立功勞……”

自京城出發的火車,方一進入保定,就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站台上兵甲林立,大批持槍士兵封鎖了車站。曹仲昆並沒露面,只有其愛將吳敬孚,在站台迎接。

吳敬孚號稱賽關公,素有關王做派,目無余子。即使汪士珍這個共合參謀長,他也懶得應酬,根本連車都不肯上。反而是汪士珍移樽就教,親自下車來見他。

見站台上的士兵,在胳膊上都纏著一根白色布帶,軍帽上也罩一方白巾,這種打扮,就如同士兵號衣反穿一樣,怎麽看也是兵變的前奏。汪士珍心內不安,強自鎮定,勉強做個笑臉

“子玉,仲昆的軍務這麽忙麽?我這個老上級到了,他都不肯露一露頭,架子可是越來越大了。我聽說,當初韓仲華身邊的廚子,教了幾個徒弟,都在曹仲帥門下聽用。還想嘗嘗保定的一品官翅,他不見面,我去打誰的秋風啊?”

吳敬孚面沉似水,只行了軍禮“我家仲帥,到山東參與治喪,並不在保定,特向參謀長表示歉意。至於宴會……現在是國喪期間,停止一切宴飲娛樂,還請參謀長原諒。”

“無妨,無妨。你們這全軍掛孝,是怎麽一回事?”

“共合不幸,總統身故。這是國家之悲,亦是共合之大不幸。仲帥帶領我第三師全部將士發誓,大總統死因一日不明,我第三師將士一日不除孝衣!待治喪結束,我軍將派出代表,向京師請命,成立專案組,徹查總統身故一事,必須給共合將士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第三師絕不答應。”

汪士珍強笑兩聲“子玉說笑了。大總統因病身故,有醫生出具的報告,怎麽能說死因不明。子玉,我和華甫是金蘭手足,如果他的死因真有什麽問題,我第一個不答應。你是咱們北洋有名的儒將,行事應有分寸,不可莽撞。畢竟你現在是統軍大將,一言一行,弟兄們都看著,可不能想說什麽說什麽,得顧全大局。”

“子玉不敢妄言,同樣,也不會裝聾作啞!”吳敬孚絲毫不退讓“第三師為共合軍人,永遠效忠大總統。任何人敢於冒犯總統,我第三師全體將士,絕不容饒!聘老放心,大總統的死因,我們必要調查清楚,以還死者以公道,維護共合法統!”

兩下話不投機,無法再談,汪士珍回到車上,殷盛上前道:“聘老,碰釘子了吧?我聽說過這個活關公,那就是個紅臉的脾氣,誰對上他,都難免被他損幾句。這個話,咱跟他說不著,得跟曹三傻子說。那是個厚道人,又是趙冠侯結拜大哥,他們四兄弟裏,要論關系,還是他們結拜最早。只要說通了他,事情就有可為,只是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事難的很!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換誰,誰能答應。我到現在,都沒想好怎麽張嘴。”

汪士珍道:“難,也得辦下去。我被吳子玉落了面子,這沒什麽關系。咱們共合不就是這樣,正府怕督軍,總長怕軍頭,我又何以能免?可是你看看第三師擺的陣仗,如果不能平息事端,首善之地,頃刻化為戰場,百姓何辜,不當受此刀兵之苦。走吧,我們去給孟思遠先生燒炷香,求他保佑,咱們這次能把交涉辦下來,不至於真讓事情無可收拾。”

前一節車廂裏,放著孟思遠的遺像、靈位,在下面,則是個精制的青瓷壇。裏面盛放的,就是孟思遠的骨灰。靈牌下,香煙繚繞,香和蠟燭一路有人更換,確保不滅。

汪士珍拈了香,朝遺像鞠躬行禮道:“孟先生,咱們兩個不是一路人,也沒共過事。但是我聽過你的名字,都說你是共合有名的愛國者,一向講究大公無私,可以為了國家犧牲自己的一切。既然你已經犧牲那麽多年了,這次就起你發發慈悲,再犧牲一次小我,成全一次大我,將來我給你立一座廟,天天給你燒香。現在我們的國家是什麽樣子,你很清楚。如果打起內戰來,對誰都沒好處。刀兵起處,生靈塗炭,最慘的是老百姓。你是個好人,一定不希望看到天下刀兵四起的樣子。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這次能順利的辦妥交涉,讓事情平息。整個京城的老少,都會感激你的恩情,說不定,以後就拜你做京城城隍。”

一幹人隨著汪士珍拈香朝拜,孟思遠的遺像於煙霧中,變的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望著遠方,目光裏似有無限壯志,又似有無限感傷。

山東車站,一如保定,迎接他們的並非鮮花和掌聲,而是荷槍實彈的士兵。趙冠侯站在站台上迎候。面容嚴肅,表情堅毅,臂上與普通士兵一樣,也纏一條孝帶。在他身邊,是兩個女人和幾個孩子,她們全都披麻戴孝,素裹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