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噩耗(第2/3頁)

在寫字台上,放著她與孟思遠在阿爾比昂留學時的合影,彼時都在青春少年,男子英俊,女子俊俏。兩人身著洋裝,站在泰晤士河畔,對著鏡頭露出甜蜜微笑。鄒秀榮看著相框中的二人,微微一陣失神,良久之後才道:

“他……還留著這個?有心了。柳太太,當時我和思遠在阿爾比昂讀書,然後就開始戀愛,再後來結婚。這在山東都算是新聞,你想必也很清楚。當時年輕,我覺得兩人只要相愛,就該在一起,卻沒考慮你的感受,很對不起你。”

“姐姐,老爺的心事,你應該比我清楚。雖然我們兩人的婚姻是長輩定好的,可是老爺只有跟姐姐在一起時,才會高興。自從我們兩個成親之後,他就從來沒笑過。我……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

“柳夫人,這是思遠的錯,跟你無關。他這個人,本來就是很沒情趣的一個。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沒說過什麽風花雪月,文學藝術。每天跟我談的,都是機器設備,再不然就是工業。我們兩個幹的最大膽的事情,就是溜進阿爾比昂人的工廠裏,偷看他們的設備,想著回國以後,自己也要建同樣的大工廠。你說,我們的戀愛,是不是很無趣啊?”

“回國以後,他先是想著實業救國,再後來,就想著靠葛明救國,等到做了交通總長,就想著修鐵路,開礦山,跟洋人鬥到底,把他們拿去的礦山奪回來。這就是他了,每天想的都是這個國家,卻從不關心自己身邊的人。房間裏這些東西,都是我買的,想要他陪著我聽聽唱片,跳跳舞,照幾張相,就像老四和他的太太一樣。結果,你猜他怎麽說?沒時間!說是國事艱難,一分鐘當成兩分鐘用都嫌不夠,沒有時間風花雪月,有時想想,真的恨不得打他一頓才解氣。可是現在……”

相框重又放回桌上,鄒秀榮看著字台,想象著那個清瘦的身影,曾經在這裏伏案疾書時的樣子,似乎那個人已經回來,正在字台前,處理著手頭的工作。他的時間永遠是不夠用的,沒有多少時間用來和別人閑聊,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妻子,也不例外,這就是孟思遠……

“姐姐,他們會不會打老爺……”柳氏握住了鄒秀榮的手,眼淚又落了下來。

鄒秀榮安慰道:“他們不敢的。不管怎麽說,思遠也是冠侯結拜手足,就算是段芝泉下這個命令,下面的軍警也不會執行。畢竟冠侯將來如果報復,段芝泉可不會為了幾個小角色,就得罪魯軍。那些人也不傻,兩下權衡,自不會去趟這混水。”

柳氏聽了這話,才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長氣“這就好了。老爺是個書生,如果他們打他……那真是不堪設想。只要人沒事,就怎麽都好。”

當晚,兩個女人在一間房裏休息。柳氏提心吊膽,食睡不濟,著實累的狠了,很快就陷入夢鄉。鄒秀榮卻睜著雙眼,望著四周漆黑一片的世界,暗自嘀咕著“他們不敢……不敢的。”

次日天一亮,鄒秀榮本想去大帥府繼續打聽,不想,又一批客人的到來,把她攔下了。這次來的,並非那些親屬,而是濟南幾所大學的學子。這些學生家境都頗為貧寒,即使大學不收學費,但是完全脫產讀書,不能給家裏賺錢,也是個極大的負擔。按這種條件,他們即使讀書,也讀不到大學。

孟思遠在山東專門建立了一個助學基金,為貧困學生發放津貼,成績優良者還可以拿獎金。這些學生正是靠基金資助,才得以繼續進學。

山東重文輕理,從官學設立上,文科遠比理科投入的經費多,師資力量也強。大批共合知名學者文人,都在山東任教。這些名家,大多是文人墨客,於理工並不精通。

孟思遠相對於文科,卻對理科更為看重,山東的幾所理工大學,大多有他的資金捐獻,畢業生也會優先安排到工廠工作。於這些理工學生而言,孟思遠是當之無愧的恩主。

柳氏和這些年輕的男學生,是不大敢講話的,只能由鄒秀榮接待。兩下一坐定,一名學生已經氣憤地說道:

“正府的行為是違法的,他們沒得到國會授權,也沒經過司法手續,就擅自逮捕了總長!這些北洋軍閥,一個個只會橫征暴斂,欺壓民眾,真正為國為民做事的慈善家,反倒蒙受不白之冤。我們已經和京城的學校取得聯系,我們不能坐視這種行為不管。如果孟先生不能得到公正的對待,河北山東的大學,將舉行總霸課進行抗議!”

鄒秀榮把臉一沉“胡鬧!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會立刻建議山東教育廳,開除這個人的學籍。孟先生的案子,是由京城法庭進行審理,一切事情與山東無關。事實上,冠帥一直沒有放棄對孟先生的營救,你們卻在山東搞總霸課,這是在拆誰的台?孟先生資助你們,是希望你們好好讀書,成為祖國的棟梁之材,將來為祖國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你們不好好念書,卻搞什麽學生雲動,孟先生會高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