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驚雷(下)(第2/3頁)

“我不怕歪鼻子!他對付黎黃坡,靠的是兵變。我在京裏有兩個師拱衛,他能奈我何?如果他想用非法手段,我立刻可以命令部隊平叛。他私自盜用我的簽字和印章,這種行為已經違反先法,難道我要對此不聞不問?”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就此事追查,是大總統權力,我只是覺得,我們得慎重。徐又錚是個極精明的人,如果抓不住過硬的證據,他是不會承認的。”

一邊說,秘書長一邊飛速的看完了那份文件,隨後又把文件推了回來。“大總統,我覺得……您應該多休息,等到線路修好,我會幫您聯系一家醫院養病。”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說過,我需要養病?”

“總統,我是真的建議您,好好的檢查下身體。您最近實在是太累了,國事很重,加上國會裏一些人搗亂,您確實承受了很大壓力。就以這份文件來說,我實在看不出,這跟二十一條,或是對扶桑貸款有任何關系。這只是一份最普通不過的銀行貸款文件,段芝泉向中卡實業銀行貸款,並不違反先法,也沒有國家不利之處。而且我沒記錯的話,這筆貸款確實是大總統同意的,我們正是靠這筆貸款,才給職員們發放了工資。”

“什麽?你在說些什麽,這是段芝泉向扶桑貸款的文件,還有雙方交談的備忘錄,怎麽成了中卡銀行……”

馮玉璋感覺自己的胸,悶的比睡覺前還厲害,他憤怒的將公事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但是接下來他就發現,情況不對。備忘錄不見了,文件的數字也不對。作為軍人,他對於這些東西格外敏感,尤其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他的印象也非常深,不可能只睡了幾個鐘頭,就記不清這些東西。

他飛快的翻開一份文件,就著昏暗的燭光,卻發現,那只是一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銀行貸款合同。另一份,則是一處物業的抵押合同。做夢,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虛幻,是夢境。馮玉璋的心裏反復告訴自己,這都是夢境,是自己太過緊張,才做了這樣的噩夢,只要夢醒,就一切都好了。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希望借此恢復清醒,由於用的力氣太大,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舌頭和胸口一樣的疼,但是面前的一切,絲毫不變。

秘書長的神色更為緊張“大總統,您先冷靜一下,我這就讓人去找大夫來。您別激動,徐鐵珊、段芝泉,我們早晚都要打倒他們。但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而且這些東西,我們也根本沒法當證據用。等一等,等我們有了足夠的證據,肯定可以……”

夢……果然都是夢。孟思遠、魯平山,二十一條借款文件,打垮段芝泉的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這個總統……也是。

胸口的疼痛變得劇烈無比,眼前的一切變的模糊,扭曲,仿佛身處的世界,瞬間變的虛幻無比。兩耳轟鳴,仿佛千百門大炮同時做響,以至於秘書長的嘴雖然在動,他卻聽不到對方說什麽。胸口的疼痛,讓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戰場,一發槍彈命中了自己的胸膛,而發射這發槍彈的武器,就來自自己身旁。

在身體陷入巨大痛苦時,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眼前的一切是夢,孟思遠也是夢。自己身邊,早就已經被徐又錚安排了人手,而這個人必然被自己認為是心腹,以至於連保險櫃都可以打開。

自己熟睡的幾個小時裏,打開保險櫃,更換文件,都是輕而易舉的事。自己可笑,可笑在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孟思遠可笑,可笑在以為世上還有公道兩字。國民可笑,可笑在以為國會共合,就真的可以羈縻住強者。夢裏的人,有誰不可笑?

夢,該醒了。

孟思遠在京中的住宅,是昔日袁門二總管之一,郭世五的一處物業。袁慰亭死後,趙冠侯抓了兩個總管用刑,拷掠出的財產超過一千五百萬,幾乎比袁家的產業未少到哪裏去。現金部分除去給袁慰亭辦喪事,就是用來分給袁家人做生活使費,京中物產則由趙冠侯使用。這一間,就送給孟思遠做私宅。

這處宅子裏傭人不多,曾經的古玩陳設,一部分被孟思遠送進了共合博物館,另一部分,則隨同原有的紅木家具,一起換成了現金,隨後變成了鐵軌、枕木。他雖然自身就是共合極成功的商人,但是衣食十分簡樸,家裏甚至沒有準備廚師,只有柳氏為他做飯。

見到孟思遠帶了外人回來,柳氏極為恭敬的見個禮,其舉止間像個仆婦多過像女主人,很有些小心地說道:“振……振大爺一直在等您”。

因為趙冠侯的關系,原本生活裏不會產生交集的承振與孟思遠,現在也算是合作夥伴。承振為孟思遠修鐵路拍攝記錄片,重點宣傳那些吃苦耐勞,拼命勞動的鐵路工人。另外,奉濟鐵路按照規劃,是要修到東北,難免與旗人產生糾葛,有承振這個宗室在,兩下應該比較好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