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獨有英雄驅虎豹

風雨如晦。

大雨影響了人的視線,也讓本就不怎麽堅固的路面,變的潮濕,雖然是大白天,能見度卻極差,大雨讓人視線模糊不清。不管是槍還是大炮,威力都大為減弱,手留彈也造不成多少傷害。這種天氣裏,部隊通常都選擇停兵不鬥,可是今天,兩支部隊卻在雨幕中展開決鬥。

士兵往來沖鋒,軍靴踩入爛泥,每一次拔出來,都要額外消耗很多體力。步槍的威力大減,更多時候,彼此只能以白刃相邀請。鮮血混在雨水中流淌,兩方士兵在泥地裏翻滾,用盡一切手段,試圖終結對方的性命。一個又一個的滿身泥濘的鬥士拼殺一處,泥巴遮住了軍裝、面孔、軍帽,連陣營區分都變的困難。

一方的旗幟開始傾頹,部隊控制不住的後退,氣急敗壞的主官,手舉大刀,一刀將一名帶頭後退的營長斬首。怒吼道:“殺回去!殺光他們!後退者,殺無赦!兩百萬,我出兩百萬買趙冠侯的腦袋。抓住羅瀟瀟,你們隨便玩!”

一發開花炮彈射過來,轟鳴過後,主官身後的衛隊,都倒在血泊之中,因這一次炮擊全滅。主官自己則在勤務兵的攙扶下,掙紮著站起,過了幾分鐘之後,忽然仰天狂笑道:

“老子沒事,老子什麽事都沒有。天意,這是天意。你們看到了,連大炮都殺不死我。這是老天在幫忙,你們還怕個球?給我沖回去,幹掉趙冠侯,活捉羅瀟瀟!”

被這種緊似神跡的現象所震懾的士兵,竟又重新爆發了士氣,一支數百人的敢死隊,呐喊著逆殺而上。前鋒的士兵,被這種氣勢所奪,漸漸後退。可就在此時,一個纖細的身影,揮舞著軍旗猛沖上來,大喊道:“弟兄們,為自己的妻兒老小報仇,不要放走張毒菌!想想他對我們幹了什麽,還能容忍他繼續做惡麽?”

女人的聲音,在風雨和雷聲中,傳的並不遠。但是她的身影,依舊激起了三湘健兒骨子裏的血性。一支屬於湖南自制軍的敢死隊沖上來,接住了張宗堯的人馬,雙方白兵見紅,彼此不退。

刺刀互穿胸膛小腹,彼此扼住對方喉嚨直到同時斷氣的現象層出不窮,戰場上,陷入一片空前的慘烈情緒。共合各省內戰中,激戰一晝夜,死傷十數人為交戰常態,今日護堤之戰,彼此白兵沖鋒,死傷枕籍,勢同敵國者,實為壯烈第一。

隨著越來越多的部隊,從四面八方殺上來,張宗堯身邊的敢死隊與衛隊,已經漸漸不支。即使張宗堯自己,也手持大刀親入一線肉搏,手中大刀砍到卷刃,換刀復戰。泥、血濺滿了軍裝,臉上也盡是泥漿與血漿,整個人,如同魔神。

喊殺聲越來越響亮,即使滾雷,都壓不住怒吼。身邊的衛隊急道:“大帥,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得趕緊撤!”

“撤?往哪裏撤?今天,有死無活,有我無他!我張宗堯已經一無所有,只剩這條命。他有本事,就拿去好了!來啊,張宗堯在此,有本事來殺!”他抽出插在泥地上的軍刀,再次沖了上去,沉重的軍靴打滑,差點摔了他一個跟頭。

他怒罵道:“老天爺,我明明拜過你了,你為什麽不幫我?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而已,為什麽你不叫我成功。你為什麽幫湖南人,不幫張宗堯啊!”

爆破大堤的計劃功虧一簣,就在張部到達之前,魯軍已經搶先抵達。因為暴雨的關系,雙方的火器威力大為減弱,張宗堯見計劃不成,準備轉移。不想新組建的湖南自制軍發現張宗堯旗號後立刻不顧一切的沖上來拼命,兩下當時就打成混戰。

戰鬥初始階段,兩下或說勝負難分,可是隨著趙字旗出現,張宗堯部隊就出現了大規模反水、陣前倒戈的現象。先是自田軍裏敗退的潰兵,在隊伍裏率先發難。他們中,混進了一部分都是魯軍乃至情報科甚至警衛營的人,張宗堯的動向,也是由其秘密傳遞而出,保證張部一舉一動,都在魯軍監控之內。

戰場上,這些魯軍的釘子率先喊出歸順冠帥,足糧足餉的口號。緊接著,又開始殺戮那些忠於職守,承擔指揮作戰任務的張部官兵,原第六師大部分官兵,由於長期拖欠軍餉加上軍糧短缺,不滿情緒極大。現在又是打逆風仗,在聽到口號之後,大批官兵陣前倒戈。

其老主官李秀山既與趙冠侯是結拜手足,投魯亦同歸李,毫無心理壓力,也不用擔心遭到清算。張宗堯的人馬,被自己人以及復仇的湖南人所圍攻,隊型徹底混亂。

發現張宗堯爆破大堤企圖的湖南子弟兵,憤怒到了極處,附近除了魯軍,還有數萬人的湖南百姓。如果洪水蔓延,這些百姓盡成水族餌食。張賊既不以湖南人性命為重,湘人也自不與其共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