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雄師

“不怕天竺兵,只怕天竺熱。”這是抵達天竺參與治安作戰的魯軍,對這個國家的最大印象。部隊裏,雖然新兵略多,但是軍官素質不錯。一批參加過揚基南北戰爭的雇傭兵,被充實在軍官隊伍裏。他們作戰素質高,且有著與揚基人打交道的經驗,與阿爾比昂交涉無礙。

平心而論,這支雇傭軍的水平參差不齊,既有受過相當長時間訓練的第五師補充團,其戰鬥力大比省軍還要高一些,但也有各省援魯義勇軍這種水貨。雖然肯來天竺的,都是其中戰技高超,且不畏死那一部分,多少都受過軍事訓練,但是比起魯軍來,就只能算雜魚。甚至一部分魯軍私下裏表示,我們這不是一個師,實際只是一個旅。其他的人……那也算人?

他們面對的敵人,又實在太多。阿爾比昂的情報機構雖然努力的搜羅情報,但天竺在阿爾比昂人到來之前,像一個地理概念多過一個國家概念。復雜的民族、總教情況,讓阿爾比昂的情報官也一頭霧水,搞不清自己面對的到底有多少部隊。

往往一支起義軍高調宣布自己有多少人馬,是把自己本族,或是本教的部隊算在了一起,但是那些部隊有可能屬於另一個王公貴族,宣布兵力時,又會把自己單獨列出來,甚至把之前的部隊算到自己的勢力裏。反復計算,互相涵蓋,加上天竺人對阿爾比昂人不滿的大爆發,讓情報工作也進展緩慢。最後得出的結果是,天竺叛亂武裝的兵力在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之間。

阿爾比昂總督將這份報告撕個粉碎,強自壓下了把它塞到情報官胃裏的沖動,如果天竺人真有這麽多,自己現在已經被吊死了。但是不管怎麽說,天竺人的兵力肯定占據了絕對優勢,看看城外那林立的旗幟,一眼望不到邊的營房,自德裏轉逃加爾各達的總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讓中國的部隊快點來吧,哪怕只是送死也好。

天竺的造反力量,並不僅是普通的土邦軍隊,也包括了一部分之前效忠阿爾比昂,被當做戰兵使用的守備隊。他們接受過阿爾比昂軍事訓練,且奪取了阿爾比昂在天竺的軍火庫,獲得了較為先進的武器裝備,頗有些戰鬥力。

比起這些守備隊、倒戈的雇傭兵,更難對付的,則是天竺的環境。

即使到達天竺後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休整,適應地方環境,和遠比山東惡劣的衛生條件,但還是有數百名士兵因疾病而無法繼續接下來的戰鬥,算是個開門黑。原本認為海外肯定強於中國的魯軍,到達目的地之後,普遍的感覺就是:上當了。

不管是飲食還是住宿,乃至城市硬件,都比之山東差勁的多,兩下對比,倒是讓魯軍戰後還鄉的念頭更為堅定。

兩邊的部隊打了幾次,都是小規模的戰鬥,不影響大局。天竺兵的裝備不錯,但是戰技上,並沒有太多亮點。經過與扶桑人的戰鬥之後,魯軍普遍以扶桑軍人作為外國部隊標準,於是他們認定,這些天竺人是在耍詭計,八成是在誘敵。

這種看法,隨著距離加爾各達越近,就越被官兵所支持。即使剔除那些荒誕不經的數據,僅從前線偵察判斷,天竺部隊數量也不會少於五萬。而魯軍加上阿爾比昂兵以及新到雇傭軍,還不足兩萬人,眾寡懸殊。

不管有多驕傲,這麽大的兵力差距,加上對方也是全副武裝的軍人,而非冷兵器部隊,指揮層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夜風中傳來魯軍樂隊演奏的家鄉小調,這是戰士們在向家鄉告辭,等到上了戰場,或許就都回不來了。

軍官營房內,副師長楊福田剛剛擦好了他的皮鞋。這是魯軍傳統,將官赴死時,也需要皮鞋鮮亮,軍裝筆挺。做完這一切,他自貼身的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在手裏反復端詳。

這張照片雖然只是個佳人的背影,但如果被山東社會風俗調查科發現,也足以判自己死刑。但是,他不在乎。對於老帥的忠義,津門的救命之恩,都不足以讓他這樣賣命,但是為了她,一切都值得。

想著出發前,看到她越來越多的笑臉,想來,如今在內宅裏的處境,已不似當初險惡。有了那個人的關心,其他人應該不敢再欺負她,自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如果自己陣亡,或許那個人會考慮到淮軍的不易,而對她更為關照。畢竟騎兵旅可就是靠著上千人命,堆出來一個騎兵師的編制,淮軍,也不會落後。

火柴劃亮,照片在火蛇中蜷曲、變焦最後化為灰燼。讓這一點心思,亦隨灰塵而去,自己也該放下了。

另一間帳篷裏,孫飛豹則大口嚼著狗肉,邊吃邊嘀咕“洋狗就是不如土狗香!”

加爾各達解圍戰,是魯軍進入天竺之後,第一場正式戰役。阿爾比昂一方共計有一個魯軍步兵師,尼泊爾雇傭兵一連,外加兩連阿爾比昂陸軍,其中老兵占百分之四十。敵人是叛軍的主力,寄希望於奪取加爾各達,迫使阿爾比昂承認天竺復國。部隊主要使用阿爾比昂裝備,不少部隊曾經為阿爾比昂人服役,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