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難找的代理人

共合之後,前金時代的規矩,基本就沒人在講,一些在前金時代大逆不道的行為,現在就習以為常。比如堂堂的貝勒承濤,騎著自行車招搖過市,乃至組建一個言樂社,粉墨登場。這在前金時代,怎麽也會遭來言官物議的行為,現在只能算是給四九城老少爺們解悶的新聞,卻沒人能幹涉。

濤貝勒的功底很好,是京城裏有名的好武生,他的言樂社裏吸收了一批宗室中的名票,京城的老少爺們,稱這裏為龍票社。就為了看看那幫昔日的天潢貴胄,也願意來捧場看戲,是以一掛出言樂社的招牌,很是能吸引一批人。

東安劇場內,鑼鼓敲的山響,台下已經坐滿了人。後台的承濤,對著鏡子整頓著身上的行頭,對於身邊的訪客,則是有些愛搭不理。那名訪客倒也不急,微笑著誇獎道:“濤貝勒英武依舊,實在令人羨慕。只是在我看來,這麽小的舞台,可配不上濤貝勒的才幹。”

承濤並沒看他,對著鏡子仔細看著,生怕哪裏打扮的不夠完美。“你們扶桑人,懂戲的不多,你這話一說就是外行。戲台還要多大,跟前門似的,那不得把角累死?就這麽點地方,我看正好,我唱的痛快,底下看的清楚。你們那能劇我也看過,說句實話,正經不是個玩意。要沒人攔著,我早打死他們了。就那也叫演戲?告訴你,小小戲台代表一方天地,四個打旗,就是千軍萬馬。這是祖宗的規矩,不懂學著點。”

“受教。只是公使閣下保證,七爺點個頭,就送您一個大的舞台發揮,保證,比眼下這個舞台更能讓您出彩。”

“日置益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他什麽時候想來聽戲,我送他一張門票,至於說換地,不用了。我跟人家老板有合同,說了,就在這個台上唱,不能改。咱是誰啊?咱是爺!爺說話就得算數,說在這演,就得在這演,要不然就不講究了。你就甭費勁了,別人我管不著,我們言樂社的人,就跟這唱了。你要是實在缺演員,我給你出一主意,你找小恭王,要不找善一,他們那兩下子也不錯。”

來人微微一笑“七爺,就算您自己已經心灰意懶,可是您身為完顏氏的子孫,就不為祖先想想,也不為紫禁城的皇帝想想?”

承濤也一笑“我為他們想,誰為我想?我現在這日子過的挺好,宗室基金那給我錢花,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想唱戲就唱戲沒人攔著。放著好日子不過,那是我有病。知道角最在意什麽麽?就是台下看戲的喊聲好。最怕的,就是底下起倒好。頭些年我挨的倒好不少了,已經聽怕了,後半輩,就想安心聽幾聲好就完了。您啊,趕緊的找別人,就別跟我這蘑菇了。我這段八大錘,眼看就要上,您好好看看,我這陸文龍怎麽樣。”

來人心知,自己的工作,注定將以失敗而告終。尋找一個新的合作夥伴,比想象中似乎更為困難。要在山東能夠撐起場面,第一要有聲望,第二要足夠聽話,第三還要能對袁正府起到制衡作用。

預想中,完顏家是個極好的選擇,可是青島事件發生後,對於僑居於山東的宗室,扶桑也不敢用。天知道他們中誰又會突然變節,倒向趙冠侯一方。津門的小恭王和肅王,在上次秦皇島劫械事件裏,損失了過半家產。雖然打山東是個機會,卻不敢再出來。再者,他們也要考慮京城裏,小皇帝的安全,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北府肯出來扛大旗,足以號召大批遺老遺少,乃至外柔然的親王馬隊,也可以被號召起來。可是,北府的反應,卻出乎扶桑人的意料。

雖然北府弟兄沒有旗幟鮮明的站出來反對什麽,但是承濤這種態度,也足以說明他們的立場所在。而且從福子手裏,最近很賣出了一批古董。

北府雖然沒了過去的權柄,可是收入依舊有保障,犯不上典當古董。這些古董的結局,多半是變成魯軍的軍需軍餉。這種時候,幫助魯軍,自然就是與扶桑敵對。

不知好歹!

等到山東的局勢有了結果,他會讓這些旗人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麽,又拒絕了什麽,以及將付出何等的代價。

鐵獅子胡同,段宅。徐又錚手裏擺弄著一枚棋子,看著對面的段芝泉。段芝泉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下象棋,可是與他下棋,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苦差。

段芝泉只是愛好,而並非此道高手,棋力極差,棋品更劣。輸給他,他認為你在敷衍,贏了他,他又要發脾氣。是以,幕僚都把陪他下棋,當做第一苦差,也只有徐又錚可以勉強應付。

看著段芝泉又走了一步臭棋,偏又覺得妙不可言,徐又錚無奈的走了一手廢步應對。段芝泉卻如臨大敵,面色凝重的思考著,該如何拆解這一“淩厲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