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欲做魚翁(第2/3頁)

接過支票放到護書裏,隨又問道:“大公子有什麽吩咐,只管示下。”

袁克雲將一個信封遞過去,示意陳思敏看一下。可是那文字只看個開頭,陳思敏的心就一沉“山東普魯士互助條約……”

“大公子,這……這……”陳思敏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額頭上的汗水,復又冒了出來。他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今天沒生病,如果現在是躺在醫院裏,這一劫,不就避過去了?

他搞不清楚,這樣的東西怎麽會落到大殿下手裏,但是清楚一點,這事自己沾不起。梁財神跟大總統的情分,已經消耗了七八分,可是趙冠帥和大太太,依舊是關系最親的親人。

王靈官彈劾葉黑虎,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女人發起瘋來,可沒有那麽多道理講,自己如果拿這個東西做文章,大太太難道就不能手撕了自己?

袁克雲面無表情“這是你的本分,沒什麽可怕的。有人試圖出賣國家利益給洋人,你身為言官,難道不該彈劾?如果這種事上裝聾作啞,那國家養你們還有什麽用?揭露一件這樣的賣國行為,比揪出十個貪腐大員有用。”

“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陳思敏終於大著膽子道:“可是……卑職聽聞,外交部那裏也在和普魯士……”

“兩回事。外交部和普魯士定立條約的時間在後,這份條約的定立時間在前,你看看日子就能明白了。再說,與外國交涉,是外交部的權力,區區一個兩江巡閱,誰給他的權柄,與洋人簽這種東西。你放心大膽的說話,不會有人怪你破壞外交,有什麽差錯,還有我在。”

除去身體上的殘缺,袁克雲的表現,確實像極了一個優秀的軍人,說話斬釘截鐵,顯的極有決斷。這樣的態度,也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至少陳思敏抖的不像剛才那麽嚴重。

可事實上,袁克雲心裏早有決斷,共合的肅政使只有十六名,不像前金那樣,一百多個禦使,每個朝廷大佬手裏,都能掌握幾個禦使言官,必要時可以犧牲掉。十六人的肅政使,就變的比較金貴,不能輕易放棄。

但他學的是兵家,講究殺伐果斷,戰場上沒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就算精銳親兵,到了時候該放棄也得放棄。犧牲一個陳思敏,也差不多能平息沈金英的怒火了。

在協議簽定之初,他就知道,自己被趙冠侯列入了計算之內,讓自己這個大殿下出來背這口賣國的鍋。他雖然一心治軍,可是文官出身,他是袁慰亭的兒子,不代表是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笨蛋。趙冠侯在算計他,他又何嘗不是在算計趙冠侯?

掌權需要有兵,就算是三國演義上的曹丕,遇到有勇無謀黃須兒的十萬兵,不還是得想個辦法糊弄過關?

沈金英自從入門以後,自己的母親就再也沒有笑過,乃至家中大小事權皆被大太太侵奪,自己的母親淪為個擺設,無人之時,每每以淚洗面,這些袁克雲都是看在眼裏的。為人子者,此仇怎能不報?

她騎在自己母親頭上,她那個寄子,還想奪去自己的地位麽?你要以魯軍為憑仗,我就練出另一支強軍,打消你的念頭。只要能夠籌來軍餉軍火,條約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名聲,卻不能壞在自己手裏。

現在條約已經正式簽字生效,不管輿論怎麽嘩然,事情已經沒有更改的道理。接下來,自然就輪到自己報復。

一個小小的肅政,一份彈劾,自然扳不倒實權大帥,但是眼下各省藩鎮割據,大有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派頭。王子春一個土老,就敢排擠自己的頂頭上司段香巖,那可是大總統的義子,名義上,連袁克雲見了他都得喊聲大哥。

王子春什麽東西,居然敢對抗幹殿下?結果,卻是袁慰亭準備把段香巖調到關外任職,一個丘八,趕走了上級,驅逐了樞臣,這是唐末才有的亂象,袁氏江山絕對不能容忍!

父親一直在尋找個契機,整頓一下這些桀驁不馴的地方督軍,這次就是個很好的機會。自己的兩個模範團,已經秘密開赴河北,陳兵於直隸與山東交界。倒不是真的要他們去打,只是做出一個表示,讓趙冠侯知道一下輕重,不要為所欲為就好。

眼下國家整體經濟形勢不妙,山東一支獨秀,卻依舊沒有上解稅款的意思。對外說法是償還貸款,可是身為袁慰亭長子的他,如何不知,這說法純粹是自欺欺人的鬼話。

山東稅款抵押給了華比銀行,那銀行現在除了幾份幹股外加不入流的小股東外,可以看做簡森一個人的生意。簡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給趙冠侯生個混血兒,這債不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用這個理由來拖欠稅款,分明是該殺。

以往山東不好直接動手,尤其是他的部隊戰鬥力確實很強,這也是任何人無法否定的事實,自己也不好怎麽樣。可是這次,隨著協議內容公布,不但賣國的鍋可以扣到趙冠侯頭上,自己父子得以洗刷冤屈,山東的民心,也不會再聚攏在趙冠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