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密約(下)(第2/3頁)

單這兩個條件,足以打動袁慰亭,可真正一錘定音的,則是第三條“普魯士政府支持中國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適合本國的政體。不論任何政體,普魯士都會視其為朋友。”

袁慰亭當然知道,一旦普魯士站在自己這邊,帶來的,將是何等強大的影響。一個泰西列強,無條件支持自己,那麽自己所籌劃的大事……或許,將會變的不那麽困難。

當然,普魯士下這麽大血本,也自有所求。泰西一旦開戰,其影響恐怕不是一國勝負,而是整個世界的格局。這一寶押對,自可分肉喝湯,如果押空……那怕是要傾家蕩產。

即使不談其他各國態度,單說條約條款,實際與抵押山東也無區別。一旦條約訂立,自己在輿論上,肯定要承擔極大的壓力。即使是山東自己訂立這份和約,自己也要出來背書,到時候依舊是推車撞壁的局面。

所以擺在袁慰亭面前的路,實際只有兩條,要麽同意這份和約,接受普魯士的好意,要麽徹底拒絕,兩下的局面,等於是徹底撕破臉皮。未來,不但普魯士不是自己的援手,反而可能成為敵國。自己所能依靠的,就是阿爾比昂、扶桑那一派的力量。

趙冠侯道:“大總統,軍火的事情,也不能算做全部因素。即使我們買不到洋械,也可以將就。卑職所考慮的,是我們的鄰居。”

“扶桑人?”

“正是如此。泰西現在的局勢,阿爾比昂人能在我國施加的影響,已經很弱了。靠他們束縛扶桑人,已經不像過去那麽可靠。再者,扶桑人一旦和阿爾比昂人交涉,我們,很可能被當做交換的籌碼,被拋棄出去。”

趙冠侯毫不諱言“扶桑人對山東垂涎已久,在山東搞小動作已經不是一次。阿爾比昂人為了獲取扶桑的聯合,很可能與他們訂立不利於我的條款。到那個時候,我們可能就要單獨面對這個強國的壓力。假設我們和普魯士定立條約,山東實際上,就成了普魯士的利益範圍,那麽別人再想動我們的時候,普魯士,第一個就要出來說話。固然其在東方的力量,未必可以制約扶桑,但是這總是一枚籌碼。有這枚籌碼在手裏,我們在和扶桑以及阿爾比昂談條件的時候,就有了回旋的余地,至少,可以讓他們有所顧忌。”

袁慰亭思忖了片刻,“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現在不是前金的時代,我們要考慮的,有輿論,也有民意。畢竟現在是共合,議員們肯定會說話的。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抵押的又是山東所有已知礦藏及鐵路、運河。換句話說,於山東而言,共合的主權大受損失,一下子,仿佛山東什麽都變成了洋人的。他們能不能答應,你要想清楚。”

趙冠侯嘆了口氣,“他們是百姓,所要顧慮的,就是自己的生活。生活不如意了,就要罵娘,看到什麽不順心,也可以先罵了再說。大總統,卻不能活的像他們這麽灑脫。您是一國之主,要考慮的是全盤利益。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和扶桑人對抗,肯定會吃虧。所能憑借的,實際只有四個字,以夷制夷。”

“山東表面上,淪為了普魯士的附庸,仿佛一切資源,都操控在普魯士手裏。但事實上,普魯士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為了維護自己在山東的利益,他們第一,必須保證大總統您的權威;第二,必須保證山東在自己控制之下;第三,自己必須投入資本來開發山東,否則,這些利益只是寫在紙面上,什麽也得不到。”

最後,趙冠侯的話,又繞了個回頭。

“不過,這不等於說,非要簽字不可。畢竟泰西強國很多,普魯士也是其中之一。我們可以嘗試和其他各國做個交涉,貨比三家,看看誰的條件更有利,我們再決定與誰聯合。畢竟這一寶,押的可能是整個共合的未來,除了大總統,沒人可以做決斷。”

房間裏通有電燈,大總統的房間,自然不會有電力不足的事情發生。可是此時,袁慰亭的臉色,在電燈之下,卻仿佛罩了層霧,看不清究竟。他在思忖什麽,又在考量什麽,沒有人清楚。良久之後,袁慰亭沒有說這件事,而是拋出了一個看似不著邊際的問題。

“太和殿有多寬,多深,你知道麽?”

趙冠侯雖然有著前世殺手的習慣,到了一個地方,習慣於記憶這個房間的布局,以及進退通道,對於空間感,以及物品位置也極為敏感。可是這個問題,他顯然不能回答,否則未免有居心叵測的嫌疑,就只搖了搖頭。

“那我來告訴你,太和殿的殿基高為兩丈,十一楹寬、五楹深。回想我第一次站在太和殿外時的情景,已經是很多年前了。”他的目光深遠,仿佛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