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狼與羊(下)(第2/3頁)

“媽媽好,那誰壞呢?說對了,媽媽給你糖吃。”

“郭劍……郭劍壞……”郭念祖奶聲奶氣的說著,接著就換來了毓卿一陣誇獎。玉竹的眼睛裏一陣酸楚,拼命的控制著眼淚,不讓它落下來。翠玉咳嗽兩聲,毓卿對外面喊道:“進來吧,都是女人怕什麽。”

房間裏,寶慈在搖車裏瞪大眼睛看著媽媽,不時的發出焦急的喊聲,嫉妒於另一個小家夥,奪走了本該自己獨享的母愛。念祖被十格格抱在懷裏,沒心沒肺的大笑著,與十格格很親。

毓卿手上,帶著赤金制成的甲套,這東西可以用來批奏折,鋒利的尖端可以輕松劃破幾層厚宣紙。看著那鋒利的指尖,輕輕拂過兒子的嬌嫩的肌膚,楊玉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縮緊。對方只要一個失手,下一刻……她只覺得身上的血液凝固了,連動都不敢動。

武藝超群的秦川俠女,雙膝搶地,跪在地上,摘下頭上的帽子給毓卿磕著響頭“十格格,我錯了……我教子無方,不該冒犯少爺……”

毓卿逗著念祖,兩人玩的很歡,過了幾分鐘之後,似乎才注意到楊玉竹,連忙道:“你這是幹什麽?翠玉,把孩子接過去。你說說,我跟他玩的太歡了,沒注意你鬧這一出。趕緊起來說話,要是讓額駙看見,以為我欺負你呢,非跟我急不可,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念祖被交到翠玉懷裏,十格格做個手勢,翠玉知趣的抱著孩子出去。毓卿拉著楊玉竹坐到床邊,輕輕拍著她的手。“小孩子打架,你也值當嚇成這樣?總歸是寶慈沒用,哥哥打不過弟弟,被打哭了活該!大家一家人,打架算的了什麽,不叫事。你今天回來的好早,是不是又遇到過去的老弟兄了?”

“回十格格的話,不是舊部,只能算鄉親。靖國君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早就煙消雲散,談不到什麽舊部不舊部。他們和陜西來的難民一樣,都是靠大帥周濟,才有口飯吃。有些人匪性難改,我已經發落了他們。”

“恩,這兩年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冠侯也很不容易,導淮入海,這是多大的工程。若是在前朝,非得派一品大員,帶幾千萬兩工款,才敢幹這工程。冠侯只用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導淮,前後使費不過一千五百多萬。這是萬難想象的事,也是造福整個山東的大事。陜西河南,都死了很多勞工,有人說上萬條命,換這個工程值不值?要我說,值的很。那些人不死在河工裏,早晚也是死在國法上,死在河工好歹給家裏落點撫恤銀子,比當強盜被捉去砍頭要強吧。再說,也不光是他們累,冠侯不也是住在工地上,吃喝不濟,人都瘦了好幾斤,一提起來我還心疼呢。”

楊玉竹的臉有些發燙,她生下念祖之後,為了安撫陜人情緒,也到前線參與疏導。很多知識,都是趙冠侯借著工程間歇教給她的,兩人算是半師半友。也因此,惹了許多閑話,坐實了她琵琶別抱的事。

事實上,兩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可是這又說給誰聽?況且飲食起居上,自己也確實在照料著對方,這也是沒辦法分說明白的事。

“十格格說的是,功過之事,當事人和局外人,看法總是不同的。好在報館還比較明白,給大帥的評價很高。”

“我知道,這本就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前年通了河道,去年,就沒鬧水,老百姓有飯吃,就不至於去當強盜流民,這難道不是好事?可是現在有人拿這事做文章,說是什麽十萬鬼魂疏淮河,又說什麽,每根枕木下,都有一個不安的靈魂。這些話,平時說說也就算了,現在麽……則是有些人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想著在咱們山東搞風搞雨!”

毓卿的表情變的陰森可怖,寶慈在搖車裏,竟是不敢出聲,只愣愣的看著母親。甲套的尖端刺破了玉竹的手腕,鮮紅的血珠,沿著潔白如玉的手蜿蜒而下,可是玉竹,卻絲毫不敢挪動。

“這些人在山東吃過虧,現在卷土重來,不可小看。陜軍,是他們想要爭取的力量,想要在咱們山東,再扶植起一個白狼來。你說說,到了那時候,倒黴的是不是咱們山東的百姓?你雖然是陜西人,可是在山東做副隊長,每月吃著俸祿,對你也不薄。維持山東的治安,是不是你的責任?”

“十格格說的是……”

“蘇菩薩是個好人,我不是。她是個好說話的,別人騎在她頭上,她也不說什麽,我可忍不了。劉佩萱那個小賤貨,你該怎麽打怎麽打,有我給你撐腰,不用怕,打壞了,也有我給你頂著。只要你自己夠忠心,其他的,都沒關系。尤其是現在,更是要你報效的時候。還有,我要提醒你一句,有的人,可是盯著念祖呢。還有人稱呼他小司令,這可不是好名字,難聽。要我說,這樣的稱呼,還是不要給孩子套上為好,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