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陷害忠良(下)

慶王點頭道:“你是說?盛杏蓀?那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不好對付才要早除,這次行新政,改官制,若是讓盛杏蓀進入內閣,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再想動他就難了。且等到壽誕之後,小婿自有辦法。”

慈喜壽誕將至,各方督撫疆臣,照例入京拜壽。岑春宣乘火車自松江趕來,等到了車站,直接奔了翟鴻機的府邸。他指著那份京報,頗有些焦急

“相國,這份文字實在是……太過於流俗,本來咱們是占理的,可是這京報一出,松江的仕林才俊對咱們頗多微詞,認為咱們這京報太也下作,格調有限,這不是弄巧成拙了。”

“這些內容,我也是發出之後才看到,梁卿(汪康年字)也是所信非人。他的報館裏,有一個年輕人,名叫白斯文,說是在泰西進學,學的就是新聞專業,手中有泰西幾所大學的文憑。梁卿認定其為大才,不但以重金禮聘,且放手使用,對他的稿子不加審核,直接發出。誰知道,他炮制了這麽一篇文字出來,這一點,梁卿是不贊成的。他向來認為,報紙就該秉持正義,不搞虛假新聞。這份報道與他的主張有嚴重偏差,根本不是他的手筆,也不是他的授意。”

岑春宣搖頭道:“是不是他的手筆或授意,如今已無意義,輿論已成,咱們反倒是成了小人。這個白斯文,若是見到他,我絕饒不了他。久翁,朝廷裏,動向如何?”

翟鴻機搖搖頭“大壽將至,慈駕不提新政之事,我也不敢動問。只好等壽誕之後,再向慈聖動本。只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將慈聖不滿慶邸之事刊於洋人報紙,那份報紙,又不知道怎麽,落到了太後手裏。她老人家大為惱火,本來去慶之事,十已有七,這下反倒是把他保住了。”

岑春宣一笑“相國不必擔憂,慶王顢頇無能,不過一祿蠹而已。其在樞位不能長久,也不會長久。懸秤賣官這些事在那裏,太後相護他,也護不住。其所倚仗的,無非是袁慰亭為爪牙,新軍為屏障。這次我們改革官制之時,不妨用一個拖刀計。先將兵權集中於練兵處,再將練兵處之權收回,袁慰亭之權,須臾可奪,到時候慶王沒了奧援,如同無爪螃蟹,也就隨咱們處置。”

翟鴻機不住點頭“雲階,你這法子不錯,新軍是一定要辦的,但是誰來辦,這卻可以想個辦法騰挪。本初既然想抓天下兵權,我們就先讓他過一過癮,等到將各地督撫兵權集中到一處之後,再由朝廷收回。不但本初無做手腳處,朝廷裏再有狼子野心之徒,也休想竊兵柄而覬覦神器。這一回保國之功,你當居首位。”

“只求報國,不求得功。我大金吏治敗壞,不能治吏,就談不到變法。惟有去了這些禍國殃民之徒,接下來,國家才有富強之望。只要能報的了國家,岑某一人之榮辱,又算的了什麽。廣西的土匪,廣東的葛明黨。慶王、袁慰亭,他們所想的都是如何用兵去剿,卻不曾想過,這天下若是臟官盡去,吏治清明。朝內實行憲政,以立憲取代帝制,又哪有活不下去的饑民去當土匪,葛明黨又如何能夠獲得民眾支持?”

翟鴻機贊許的點點頭“雲階,你這份見識才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朝廷裏雖然現在有奸臣當道。但我看他們氣數將盡。只要將之劾去,何愁國家不富強,百姓不能安居樂業。”

兩人相視一笑,心內皆有萬丈豪情,只待這次壽宴之後一展拳腳,盡施長材。翟鴻機門生子弟眾多,岑春宣勇於任事,這兩人堅信,只要兩人合作的好,大金的混亂很快就能過去,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

壽宴持續了九天,這些外地督撫疆臣,大多感覺的出來,老佛爺的身體,確實不如以前。一來是行動上,過去可以行走自如的老婦人,現在必須得宮女太監攙扶,才能走上禦座。二來,就是中間總要離席,後來才知,是要去大解。即使台上是譚貝勒的四郎探母帶回令,也留不住老太後。

太後身體漸衰,眾臣的視線,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皇上身上。但是天佑帝的情形,卻比太後更糟糕。不但身形越發消瘦,近臣發現,皇帝的臉色,也很難看。

這種日子裏,皇帝是要打扮一番出來的,可是不管如何打扮,那明顯精神不振的模樣,怎麽也瞞不了人,讓眾臣心裏,都惴惴不安。

去年剛打完敗仗,今年則有東三省收復的大喜事,壽宴的使費排場上,都比去歲為大。但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背後,卻是群臣們,越來越沉重的心情。大家同時也注意到,醇王府的大福晉,一直陪在太後身邊,與十格格一左一右,比起榮壽公主陪太後的時間更長,這個信號,也讓嗅覺靈敏的百官,聞到了一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