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五陵少年爭纏頭(上)(第2/3頁)

鴇媽明知,只要陪了承瀾這事就沒有不傳出去的道理,何況既以出閣,那就只能接客,必會露餡。可是怕楊翠玉走了什麽極端,只好拿這話哄著她。

“其實你看,瀾公惦記上的女人,若是那位趙大人得了頭湯,必會被他記恨。現在他家是什麽勢力,你也是知道的,說不定連將來的皇上,都是他的侄子,這樣的人,趙大人也惹不了啊。反正他也不會要你去做他的福晉,就遂了他的心願,你們兩個再無瓜葛,將來你和趙大人去過日子,也省得他找麻煩。咱們這行裏,給人去做小的不少,可有誰不是接了幾年客之後,再去和相好的成家過日子?像是蘇三那樣的只能在戲文裏,世上可遇不到。”

“翠玉,我也跟你說句交心的話,男人是頂靠不住的東西。你現在模樣好,趙冠侯對你有情。等你過幾年,上了年紀,他便看不上你。所以聽我的話,鈔票都是假的,只有金銀是真的。左右入了這行,就是那麽回事,好好糊弄著那些男人,給自己積攢一份家當,等將來尋個冤桶,弄他幾萬兩銀子,然後去從良。他若是對你好,你就跟他過,對你不好,你下堂出去,也有錢防身。若是為了一個男人做傻事,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楊翠玉將鴇媽攙起來,向外推著“您可是快走吧,平時沒這麽多話,今天話格外的多。本來我心裏沒什麽想法的,都快被您念叨的有想法了。不就是這麽回事麽,既然入了這行,早就知道有這一天,沒什麽想不開的。您有工夫跟我這磨牙,還不如先把外頭支應好。瀾公可是個講究人,外面伺候不好,他也是要發火的。”

等到鴇媽出去,楊翠玉反手關上門,卻從梳妝台最下面,摸出了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刃,仔細的揣到袖子裏。

她向著遠方微微一笑,輕輕哼起了鳳還巢“母親不可心太偏,女兒言來聽根源:自古常言道得好,女兒清白最為先……”目光中滿是決絕之意。

承瀾進了院子,就有茶壺過去招待,他身邊帶著跟班,連茶葉都是自帶,不喝這裏的茶,班裏的傭人則把果盤子送上來。可裏面的果品,已經不鮮了。承瀾皺起眉頭“你這都什麽啊?拿我讕三爺當什麽了?就拿這果子上?去,把你們管事的叫來,問問他,這東西怎麽吃?”

“公爺,您老別惱,小的哪敢慢待了您。可是有一節,現在四鄉八鎮的農人都不怎麽進城了,鮮果蔬菜很難見到,我們就算拿著銀子去買,他也買不著啊。就這點東西,都是特意為了伺候您,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您老將就將就吧。”

“呸!這東西怎麽將就啊!”承瀾氣的將一枚爛桃一丟“你們甭管了,今晚上我住下,明個就讓人給你們送幾筐鮮果子來。只要翠玉伺候的好,保你們這什麽事沒有,後軍也好,飛虎團也好,誰敢上你們這鬧,跟我說句話,我就辦了他。對了,旁邊幾屋是誰啊?”

“哦,有韓中堂身邊的王四爺,還有戶部那爺,內務府的英大老爺工部的孫三爺還有一位是都察院的蔣老爺。”

承瀾一聽就知,這幾位都是京城裏脂粉堆的常客,與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大多都沒有太多的錢,自己不用在意,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戶部小那那琴軒。人既是詩詞歌賦樣樣來得,手面又很闊,長的也很好,乃是這些清樓女子極為歡迎的客人。與他爭女人,倒是不容易。

不過有楊立山的事在前,小那又向來乖覺,應該不至於跟自己為個楊翠玉掰交情。他將果盤子遞過去“把這果盤,給那幾屋分一分,就說是我承瀾今天大喜的日子,讓他們幾位都沾沾喜氣。”

楊翠玉這種紀女出閣,與普通人家嫁女同等,一旦選好人選,清樓三天歇業,只伺候這一位客人,當然所有開支都有客人承擔。不過其他方面,都與正常成婚等同,稱為大喜,就表示自己志在必得,望其他人知難而退。

那琴軒等人,誰也不想在這個風口浪尖時得罪承瀾,全都敷衍幾句,來道道喜,表示自己只是湊熱鬧趕場,並無惡意。只有王季訓卻不動身,手裏緊攥著那張一萬兩的銀票,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西洋鐘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楊翠玉走下樓,來到院子裏,由於還沒確定好花落誰家,她哪個屋子也不去,只站在當院。由各屋的客人點戲或點唱,不拘是京戲還是蓮花落,點罷就唱。唱不了幾句,只為了給個面子,接著便是鬥錢。這種事說到底,就是價高者得,大家只憑銀子說話。

那琴軒等人不想與承振為難,只湊趣的拿了份盤子錢出來,點唱的時候胡亂點個什麽。承瀾這屋裏,承振已經到了,李來忠卻是和董五星商量著事情走不開,來的是他身邊的一個名叫秦威的部下。雖然是李來忠心腹,但只是武藝高強,並不善談,很不招承瀾待見,就只與承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