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直督之托(一)(第2/3頁)

“你要是喜歡啊,那就送你了,著也是咱見面的緣分。”

“不成,這表我可不敢要,小的哪能要您這麽重的禮。”這材官邊說邊往回送,趙冠侯卻硬是把表塞到他手裏“咱見面投緣,朋友之間,送點小物件,還算事麽?好好拿著吧。”

那名材官收了重禮,態度上就更謙和,先是報了名字“小的高升,是制台身邊的人,跟制台也有年頭了,見過的官也不少,可是像您這麽夠朋友的還是第一回見。您放心,制軍請您,絕無惡意,今兒個就是個宴席,沒有別的事。”

“這話自然是沒差的,制軍也是朝廷命官,怎麽會害我?我從未動過疑心。高爺,我不大明白,那幫子土老帽敢搶你的表,那你怎麽不打他?你好歹是制軍身邊的人,他敢冒犯你,便拿鞭子抽,再不行,就喊上人揍他。”

“也不用喊人,小的自己有功夫,三五個人不在話下,可是我不敢。現在拳民得勢,程軍門就因為著朝拳民開槍,就被朝廷下旨嚴斥,一品提督革職留任。小的這點前程,哪能跟軍門比,跟拳民動手,還不剮了我?沒辦法,受著吧。”

“那你們軍營裏,有沒有練拳的?”

“有,怎麽沒有?現在練拳時髦露臉,練的人可多了。標營裏,還有制軍身邊的戈什哈,都有不少練拳的。我是不練,我堂堂朝廷命官,給個白身老師父磕頭,我丟不起那個人。”

“不練拳……這個習慣很好,注意堅持,將來,有你的造化。”

兩人邊說邊行,已經到了地頭。這裏既是直隸總督行署,亦是北洋公所,占地極大,氣勢恢弘,極為氣派。沿途雖然見了一些團民,卻沒對他們做出冒犯,等來到總督衙門附近時,那名材官並沒走正門,而是帶著趙冠侯,敲開後角門進去。

進了後角門,不遠處,就是一個花園,內中遍植奇花異草,夏日裏,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芬芳。尤其天氣悶熱,聞著花木香氣,先就消去三分暑意。

花園裏點著不少燈籠火把照明,趙冠侯前走不遠,就聽到絲竹鑼鼓之聲,顯然衙門裏在開戲。他只當是豐祿在戲台,剛想過去,卻不想另一邊過來個材官,將他領著,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這花園裏,有一個水榭,領他去的,那是回廊上的一處小涼亭,一方石桌上,放著十幾樣菜色,正中一個十斤酒壇。坐在那裏飲酒者共是兩人,下首的正是程功亭,由此推之,坐主位的必是直隸總督豐祿。

趙冠侯搶步上前,跪倒施禮,豐祿卻搶一步站起來,伸手攙住他。“趙大人,免禮,咱們兩便就好。坐下說話,不必拘禮。”

見豐祿和顏悅色,並沒有發難的意思,而吃飯的地方,顯然四周不適合埋伏刀斧手之類的伏兵,趙冠侯也就大方的坐下。豐祿道:“今天程軍門的軍威,得虧趙大人幫著護持住,否則的話,讓百姓逐軍門,咱們大金國,就成了笑柄了。就為這一節,我便要敬你一杯。”

“制軍過獎,卑職今天,怕是給制軍惹禍了吧?”

程功亭一笑“制台這不破費了一筆款,請了一台大戲?要不是有那一台戲,張德成,曹福田兩人,還是不依不饒,你怎麽在這吃酒?現在飛虎團一幹人,都在前面聽戲,咱們才能在這說幾句話。”

豐祿笑了笑“沒辦法,這只是個權宜之計,見笑見笑了。我自己也知道,這不是個辦法,可是不這麽著,我又能怎麽樣。拳民已成氣候,剿起來,極為不易。何況現在外有洋兵,內有拳民,如果先行內訌,則不戰自潰。再者,就算我想剿,也要朝廷點頭才行,都不點頭,怎麽個剿法?外人都說我豐祿無能,誰又能知道,我的難處,真以為誰當這個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都是章桐那般權勢了?”

趙冠侯心知,他這些日子,怕是沒少受氣,連姜鳳芝都能隨意出入總督衙門,也就不怪他窩火。只好好言安撫幾句,又喝了幾杯,豐祿才問道:“我聽程軍門說,趙大人在山東與拳民打的交道很多。趙老祝、朱紅登這些人,都是你辦的?”

“回制台的話,大半是這樣。”

“那好,我有些話,藏在心裏很久了,不知道該問誰。今天遇到趙大人,正好一解疑難,還望您一定據實相告。您在山東,與他們打過交手,彼此一定很清楚對方的根底,這拳民的法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冠侯,你一定要給我一句實話。”

趙冠侯一笑“制軍,這話我肯定是要跟您說實話。其實這答案,不用我說,您也有分教。我們武衛右軍,都是凡夫俗子,若真是拳民有神通,我們怎麽能取勝,那趙老祝,朱紅登,怎麽就掉了腦袋?法術神通,皆是虛言,沒有一樣為真。這個,卑職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