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會壯飛

袁慰亭自二十九進京,只和十格格吃了頓飯,其他時間,全都待在法華寺裏足不出戶,既不去拜客,也不怎麽見外人,只守著那本《拿破侖傳》在翻閱。趙冠侯心知,這是袁慰亭對於目前京城局勢觀察不明,不敢隨意的參與進去,生怕一步踏錯,就萬劫不復。

慶王那裏,第一不適合去,第二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至於皮硝李,這個時候他怕是根本不會出皇宮,也就不必去找麻煩。暫時搞不清勝負,也就不好下注,是以現在的袁,還是想著坐壁上觀的打算,自然要謹慎為上。

趙冠侯陪了十格格一天,晚上的時候,又到陜西巷坐了一坐,楊翠玉消息靈通,要知道自己過門不入,心裏難免不歡喜。兩人見面,自是情熱,楊翠玉溫情若水,與十格格的天家貴胄又自不同。

只是她未曾留客,倒不可真個一飛沖天,只是討了些口上的胭脂來吃。到了七月三十,趙冠侯自己也不再出門,只安心做個侍衛,在門上垮刀侍立。等到天色將晚的時候,知客僧送來了名刺,並非求見袁慰亭,卻是來拜他的。

見貼子上龍飛鳳舞的寫著王正誼三字,不由就想起了那位一等一的好漢,和他那口厚背闊刃刀。袁慰亭得知是個京城裏俠林中的人物,倒不曾重視,只說了一句“既然是來拜你的,那便見一見,也是無妨。我這裏有那幾個人,也就夠了,你只管去。”

見面的地方,依舊是糖房胡同的大酒缸,與上次相比,這裏顯的更為熱鬧,往來的人似乎多了不少。王五身高體健,加上那把大刀,極是好認,很快就找到了人。只見與他同席的,依舊是大金四公子之一,如今則身列四京卿的譚壯飛譚大公子。

趙冠侯很是和善,見面先賠笑臉

“王五爺、譚大公子,你們二位怎麽有閑,邀我吃酒?這吃熊掌的日子,好象還沒到,咱倒是能吃點冰碗,聊以解暑。”

王五將一只酒碗遞過去“要吃冰碗得去會賢堂,在這,咱就是海澱的蓮花白。來,我敬你一碗。”

“謝五爺!”

譚壯飛也舉起了手中的酒碗,三人的碗在空中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趙冠侯又朝譚壯飛道:“大公子,我倒要向您說聲恭喜。上次咱們見面時,您是知府候補,現在卻已經實授軍機章京。萬歲有旨,不經軍機處,而直接由四位章京承旨,於京城之內,提起四京卿,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三月之內,電旨過百,內中大半,想必出自仁兄手筆,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我這裏倒是要提前說一聲,指日高升。”

“趙賢弟,你客氣了。章京也好,候補知府也好,只要是為朝廷出力,就沒什麽區別。我明白你話裏的意思,是不是覺得,電旨,太急了一些。”

“此乃國家大政,冠侯不敢妄議。”他用手指了指莫談國事的告白,譚壯飛卻一笑

“這是掌櫃的忘了撕了,待會讓殿臣把它撕下來就好。萬歲變法之始,就明發上諭,凡金國之事,金國之民皆可議,人人都可將自己所想具本上奏,直達天聽,這莫談國事的話,就不用提了。你或許嫌我們太快,但是我卻嫌我們太慢。咱們已經被世界其他國家甩的太遠,如果不走快一點,又怎麽追的上呢?其他的國家,或許可以慢慢來,但是於我國而言,就必須快,否則,永遠也追不上他們。”

“譚大爺說的有道理,只是這麽個快法,我怕是難免有所疏漏,造成些無辜之人,成為變法的犧牲品。不提別人,就說令尊,他老人家並未有過,結果就因為裁撤冗官,就被革了巡撫之職,這似乎有些不公平。”

王五笑了笑“趙老弟,這國家的大事我是不懂的,不過要說這裁官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你看,這大酒缸裏是不是比過去熱鬧了?我跟你說,這裏面有不少人,就是當初幾個衙門裏的堂官、司官。當初吃飯,不是玉華台就是東興樓,再不就是慶和堂啊,會賢堂這類的地方。現在一下沒了官身,就只好到這裏來吃了。這些衙門要我說,早該撤了。四九城的老戶誰不知道,太醫院的藥方,武備庫的刀槍,光祿寺的茶湯,這都是有名的不中用。留著那衙門,除了耗費錢糧,也沒什麽用,裁了以後,倒是能省不少開支。”

譚壯飛也道:“不錯,家父與張香帥督撫同城,名為共治,實為應聲蟲。家父居武昌城北,香帥居城南,遇有大事,家父總要坐轎子過去,問一問香帥的意思。武昌城裏有一座蛇山,把整個城分成兩半,每去一次,就要翻一次蛇山,個中辛苦一言難盡。這樣的巡撫,不撤又有何用?不是督撫爭權,就是空置冗官,與其這樣,還不如撤了幹凈。”

“那女真人的旗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