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解憂且莫用杜康(第2/3頁)

她一邊說,一邊將兩個喝茶的茶碗拿來,將酒壇啟了封,就往裏面倒。這酒色如琥珀,粘稠似蜜,一看就知是陳年的花雕。

趙冠侯劈手奪過十格格手裏的酒碗“這酒是補男人的,你個大姑娘喝它幹什麽。兩碗都是我的,喝完了你趕緊醒醒酒吧,這樣讓人看見,會說閑話。”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句,十格格反倒來了脾氣,猛的撲上去,將另一碗酒抓過來揚頭就倒進嘴裏。又示威似的鼓著嘴巴,朝趙冠侯直搖腦袋。

等到她將酒咽下去,隨手扔下帽子,又解開發辮,將頭發任意的披散開,撫著流雲般的烏發道:“愛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吧。你說的對,我何必管他們說什麽。我自己活痛快了就完,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愛怎麽想怎麽想,隨他去吧。承振不是說我不要臉,丟了慶王府的人麽?我就丟人給他看了,我就要跟男人喝酒,跳舞,看戲,他能把我怎麽著?你是不是我朋友?是我朋友,就陪我喝個痛快!”

趙冠侯只好又給她倒了一杯“這花雕酒,也是後勁綿長,你自己悠著點。別的不說,單說這頭疼也不好受。再說這是酒膏,喝這個可不好。借酒澆愁愁更愁,打開心結,自己想通了,比什麽都重要。其實王爺對你這麽好,就是想要看你開心,你要是覺得哪種生活你最滿意,就自己去選,我相信你只要高興,王爺、福晉,都會很歡喜的。丟他們的人,似乎……不大好吧。”

“阿瑪對我確實好,可是兄弟姐妹,就沒有一個好人。還有王爺那個福晉,見了我就像見仇人!我招她惹她了,難道是我自己願意生出來的?我呸!那個府裏,我只認阿瑪一個,其他人,我都不認他們是我的親戚。丟他們的臉,我高興!”

那一壇上好的南酒,足有十斤,因為時間的關系,似乎有一些物質蒸發了,剩下的也在七斤多往上,兩人喝了半斤出頭。趙冠侯猛的把碗往面前的茶幾上一放“十格格,這酒,你阿瑪是不是說過,不許你喝?”

南酒性子綿軟,以他的酒量,喝兩三斤都不成問題。但是此時只喝了不到半斤,就只覺得小腹內,一團火在升騰,某一支大軍已經整裝待發,就待沖鋒陷陣。而對面的十格格已經脫了馬褂,長袍,露出裏面的泰西緊身小衣,一身如雪肌膚盡露於外,除去幾處要緊關隘尚有泰西洋布護持,余者一無所飾,自己卻渾若無知。

媚眼如絲,兩頰似火,這般媚態,卻是二人相識以來,第一遭見到在她身上顯露出來。看的出,她沒受過風吹日曬也沒從事過體力勞作,身上的肌膚光滑,沒有一點瑕疵,雙腿長而有力,宛如一尊完美的玉雕。而這份媚態,就更讓男人難以自持。

聽到他發問,十格格媚笑著“是啊……阿瑪特意說過,這酒女人不許喝。憑什麽!我偏不聽,我就要喝,但只和最好的朋友喝。我只有這一壇,喝了就沒了。自然要和最好的人喝才對。你對我最好了,幫我打架,幫我打了濮儁,為了我拼命。你說,你是不是為了蘇氏也沒拼過這麽大的命?呵呵,她沒我漂亮吧?我是格格,她是個小門小戶的女人,哪有我好看,對吧?來,你別停下,接著喝啊,要不然你坐我身邊來,我們兩個你喂我,我喂你好不好?”

趙冠侯這時已經明白,這酒是個什麽名堂。京師裏從清吟小班到三等堂子,都有類似的玩意,為男女助興所用。不想這柳巷俗物,也入得天家貴胄法眼。只是慶王乃是堂堂親貴,所用之物,自非那普通行院能比。奇珍靈藥,功效非凡,饒是趙冠侯定力非常,此時卻已經有些難以自控,忍不住想要將對面佳人就地正法。

當然,這種東西的破解也很簡單,只要用涼水一激,便什麽藥勁也下去了。趙冠侯望著眼前冰肌玉骨,傾城佳麗,心內百念叢生。十格格卻已經不能自持,嬉笑著向他挪過來。

“你這人……不好。膽子太小。我們這麽熟,你抱抱我,難道又會死?來,我們學泰西人,來個親面禮。”

她幾步之間已經湊過來,趙冠侯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卻覺得她身如火炭,仿佛是一根燃燒的木柴般通體火熱。此時自己若是將她抱進浴室,倒是可以解決這場尷尬。只是酒醒之後,兩人依舊是有些難以相處,之間的距離怕是反倒要拉開。再者,佳人在抱,趙冠侯只覺得若是這麽把她弄醒,如同入寶山空手而歸。

不知是酒的作用,還是人的作用,本來想抱著人向浴池走的腳步,卻改為了走向那張席夢思洋床,在一陣令人眼花耳熱的喘息聲中,兩人的衣物化做蝴蝶在空中肆意飛舞。

幔帳搖動,西洋床墊發出調皮而又歡快的顫動聲,火炮轟鳴,刺刀閃爍,槍炮交轟之後,復又刺刀見紅,白刃搏擊,血流沃野,億萬將士一去不回。那壇罪魁禍首的南酒,翻倒在桌上,琥珀色酒漿順著桌子汩汩流淌,將地毯染上了一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