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鮮 第七十一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上)(第2/4頁)

……湖北巡撫……

……兩廣總督……”

電報厚厚一疊,徐一凡讀到後來,都是口幹舌燥,聲嘶力竭了。一邊讀還一邊偷偷打量底下人的神色。

他卷起如此風潮,引起的反響,說實在的,超出他的預料。但是一想,也就釋然。清季自洪楊之亂以來,本來就是地方權重,中樞權輕。要不是洪楊之亂破壞得實在太慘,所有帶兵打仗的大員都心有歸意,再加上曾國藩等一幹經世大員自解兵權,清末之世,早就已經不可收拾。後來朝廷中樞又不斷的對地方勢力分化平衡,勉強維持了一個一統之局。

甲午之時,可以以一己之力內對中樞不聽號令,外對強敵叫板的勢力,也只有李鴻章和他徐一凡。李鴻章是因為北洋勢力太大,要兵有兵要權有權。後世本來就評論說是甲午之戰就是日本和李鴻章的戰爭。但是李鴻章選擇的是克終令名,繼續做大清的護法。

而他徐一凡現在這個地位,是一場場實打實的勝利打出來的,朝廷也從來沒有半分對他制衡的辦法,只有靠著北洋對他壓迫牽制。地方實力派,說實在的,對中樞威權也就那麽回事兒,要保的還是他們作為督撫實有的權力還有經濟利益——要不然每個省的善後局是為誰開的?還不是為了地方督撫能方便的自收自支厘金。各地督撫都是久鎮,撈抱了,手下安置好了,這才求去。中央權力大一分,他們的自留地就小一分。總要有個旗幟性的人物來維系地方督撫這種半獨立的地位。

以前這個人是李鴻章,北京逼宮,甲午求和,眼見得這個招牌馬上就要人人喊打,現在徐一凡就搖身一變,成為他們的旗幟!

再加上各地眼界日開,民智漸漸開化,對於甲午求和感覺屈辱之極,兩下風潮一交,一下就將徐一凡捧到了風口浪尖!

如果說當初徐一凡當初大喊不降還有點硬著頭皮死撐,那麽現在他感覺簡直有點飄飄然了。

連盛宣懷這種北洋財神爺都嗅覺靈敏的準備改換門庭——李鴻章的牌子砸了,北洋這個團體還要維系哪!他徐一凡現在的聲望地位,可想而知!

徐一凡硬是得意洋洋的念完了手頭全部電文,這才一副小人得志狀的看著底下諸將:“各位老哥……這話兒怎麽說來著?這叫得道多助!沒錯,我徐一凡是違背朝廷的旨意行事,要在這遼南之地打下去!直到把鬼子趕下海!我也不勉強大家夥兒,願意和兄弟一塊兒幹的,歡迎。不樂意的,恭送!”

幾個人一臉晦氣的對望一眼,個個心裏罵娘。這話兒你徐一凡怎麽不早說?砍了豐升阿的腦袋,徐一凡就命令毅軍向東北方向延展防線,和遼陽一帶的禁衛軍建立接觸。又是兩營嫡系禁衛軍的官兵調了過來,更是開了銀箱,十五萬兩現銀拿出來,不論官兵,發了五兩的見面餉,要知道艱苦如毅軍,已經九個月沒見著餉錢了!

朝廷那裏的電諭,全捏在他手上,也不告訴他們朝廷準備議和了,不吭不哈的就將大家夥兒捆在一塊兒,對著全天下大喊,咱們不降!

底下兵弁,震懾於徐一凡一到即斬豐升阿的欽差之威,更感念他為大家夥兒出氣,再加上見面餉一發,軍裝整齊,裝備精良的禁衛軍再在面前一晃,人人服氣,等著調遣。上面的這些統兵大將,時勢如何先不說了,論到心裏,誰願意對鬼子投降?誰在聽到徐一凡傳達的遲到的朝廷求和的休息,不是覺得羞憤難當?

幾個對力量感覺極好的原來北洋嫡系大將,如徐邦道趙懷業頓時就直挺挺的站了起來,馬靴一碰:“還有什麽說的?跟著徐大人打到底!咱們的營頭,聽大人調遣,指到哪兒打到哪兒,沒有二話!”

他們倆都是敗軍之將,從旅順一路敗過來,每人都剩不多點兒兵。李鴻章現在又是如此指望不上,還不如趕緊換靠山呢。

徐一凡笑吟吟的揚手:“好好好!遣散的豐升阿盛字馬步練軍所遺留的軍械,你們盡先補充調整,等著整頓完畢,隨時準備反攻!”

“喳!”兩人頓時一個千打在地上,再對望一眼。氣昂昂的就下去了。

徐一凡在椅子上面呵了呵腰,就當送客,按照他現在的聲望地位,已經是加倍客氣。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故作漫不經心的盯著了宋慶和依克唐阿兩人。就連李雲縱和聶士成的目光也轉了過來,冷電也似的望向兩人。

依克唐阿仍然低頭不語,宋慶卻緩緩擡頭,語氣平靜:“徐大人,時勢如此,還有什麽說的,只要您不帶著咱們朝北京跑……”

這句話緩緩說出,刺得徐一凡就是眼皮一跳,聶士成的汗都下來了,低頭的依克唐阿更是不堪,身子一晃幾乎掉在了椅子下面!